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的心在我身上

他已经去了后院欣赏一盆兰花。

这兰花非常茂盛，叶片肥厚而发黑绿色，中间开着两朵小而白的花朵，清雅动人，见之忘俗。

也不知道苏裳从哪儿挖来的腐土，土壤里还有几朵小野花，金黄色的花球，一簇簇的花瓣挤在一块儿，非常茁壮。

腐土上覆盖着几颗鹅卵石，都很光滑，带着不同颜色的花纹。

她可真会收拾这些花花草草。

沈怀成蓦然想到，在清晖院的时候，可没见她在内室种花，只在院子里载种了两棵牡丹而已，还是从苏家带过去的。

可见，她的心，并不在沈家。

她的心，也不在自己身上。

沈怀成心头一暗，不由得掐断了一朵金黄色的小花朵。

沈怀成捏着那金黄色的花球，一片一片扯掉柔弱的花瓣：“她的心在我身上，不在我身上，在我身上，不在我身上……”

前头陈劲在叫：“阁老，开饭了。”

沈怀成扔掉那朵让他烦心的小黄花，去吃饭了。

苏裳的厨艺还是不错的，一大盆红烧兔肉，土豆块炖得入口即化，里头还有笋块和长长的豆角，配菜丰富。

另外两个小青菜，一大筐子馒头，然后每人一大碗面汤解腻。

小玉果然端了一大碗的兔肉给阿来送去，于是阿来就蹲在树杈子上吃兔肉。

苏裳和小玉在厨房里吃饭，苏裳特意给小玉留了条兔子腿，结果小玉不舍得吃，非得和苏裳分着吃这条粉嫩的大腿肉。

“姑娘，你吃嘛，我不饿。”

苏裳说：“刚才是谁说肚子饿死了饿死了的？”

她撕掉一大块兔肉塞到小玉嘴里：“好好吃饭。”

她说话特别温柔，脸上还带着笑，跟个大姐姐一样看着小玉吃肉。小玉嘴里满是肉，有些口齿不清：“姑娘你也吃，赶紧吃。吃了才有力气搬花盆。”

厨房里烟雾袅袅，两个姑娘坐在厨房里分着吃兔子肉，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的很香。

沈怀成偷眼看苏裳。

小玉是下人，是丫头，怎么她对小玉这么好，跟对妹妹一样。

他对沈明珠可没这么好。

陈劲才不管，大口吃肉，吃馒头，吃青菜，吃土豆，吃豆角。

沈怀成赶紧抢：“你饿死鬼投胎？你给我留点。”

……

金殿之上，皇帝威严地坐在宝座上，大臣们屏住呼吸，聆听圣训。

皇帝嗓音威严：“洛城是中原大城，这几年来一直平安无事，赵昌的折子也一直说那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谁料那赵昌竟然欺上瞒下，官商勾结，民怨极大。不仅如此，竟敢掳掠民女，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和他小舅子一起，意图欺辱人家，简直禽兽不如。”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章法，他们这些人得附和：“皇上圣明。那赵昌是我大周二品大员，竟然靠了他老岳家的势，拉拢下属官吏，为害乡里，实在可恶，当斩。”

“吾皇英明。微臣听闻洛城商业鼎盛，但崔家却把持洛城的水路交通，压制同城商人，谁要想做生意，必须得通过崔家的审核。这审核么，都是拿银子说事儿。崔家在洛城，可谓是一手遮天。”

“皇上，微臣听说陈劲陈都司当众杀了那崔骥德，平了民愤，实乃我大周英雄。沈阁老一到洛城，赵昌就畏罪自杀，沈阁老实在手腕高明，乃我大周之福。”

皇上捋了捋胡须：“崔家着实可恶。带坏我洛城整个官场，连累数名官吏，坏我子民性命。沈怀成已经收集了证据，证明崔家腐蚀官吏，人证物证俱在。崔家已然是洛城腐败之根源，当抄家，族人按律处置。”

众位大臣纷纷跪地附和：“吾皇英明。”

崔家被抄了。

整个崔家都被抄了。

崔家在洛城耀武扬威的几十年，终于被抄了。

崔家所有财产、土地和商铺都没入国库，崔家所有男丁流放海南，女子冲入乐籍。

整个洛城的百姓、商户们拍手称快，敲锣打鼓地去找陈劲，称颂陈劲是洛城的护佑之神。陈劲不敢出门，只好叫王绘春等几个属下招待百姓，说这都是皇上圣明，他不过听命行事而已。

这等功劳，必须得安排到皇上头上。

苏裳正在后院收拾腐土，小玉欢天喜地地跑进来：“姑娘，真是太好了，崔家倒了。”

苏裳一惊：“崔家？崔家倒了？”

小玉使劲儿点头：“是啊，皇上他老人家太英明了，命人抄了崔家。哎哟，我得给他老人家上几炷香才行。”

她还拎着买来的菜呢：“姑娘，今儿我买了鸡，咱们做白斩鸡庆祝庆祝。”

说完，扭身跑了。

苏裳把草木灰摊开晾晒，这些草木灰得晒几日，然后才能使用。

崔家倒了，自己就安全了。

崔骥德虽然作恶多端，然而毕竟因为自己而死，崔家的人不会放过她。前几天来刺杀自己的那两个黑衣人就是证据。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斗不过崔家。人家也许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自己几百次了。

小玉那天说要离开洛阳逃命，她也想过，然而实在不舍得离开洛城。她好不容易在这里安了家，也培育出不少好的花种，她还计划着过年后开家花铺，努力打名气等苏昂找过来。

今日，崔家竟然倒了。

崔家势大，谁弄倒的崔家，这答案不言而喻。

是沈怀成。

一定是他。

…

小玉又叫了阿来帮着杀鸡，给人家承诺说等鸡烧好了，给他一大碗鸡肉炖土豆。阿来杀鸡那可是利索得很，只一刀划在鸡脖子上，捏着鸡头看着鸡血流到碗内。

鸡血也是好东西。

“衙门那儿贴了告示，说崔家作恶多端，凡是洛城受崔家欺压的百姓，都可以去衙门那里告状申诉，衙门会酌情做出补偿。阿来大哥，我亲眼看着好几个老婆婆哭得泪人儿一样，说她们的女儿被赵昌抢去，或者被崔骥德抢走，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小玉义愤填膺：“崔家那些人真该死。哼，幸亏陈大人英明神武，把那崔骥德给杀了，救了我家姑娘。要不然，我家姑娘说不定也被害死了。”

“陈大人那么俊，功夫还好，陈大人是大英雄。”

阿来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回头一看，哎嘛，沈阁老黑着脸站在门口呢。

看样子是听到小玉说的那些话了。

小玉忙着刮姜，她拿着老大一个老姜：“阿来大哥，你说，陈大人是不是还没成亲？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阿来使劲儿咳嗽了一声，小玉回头一看，吐了吐舌头：“大人。”

她使劲儿捏着那个姜，心想，这个前姑爷怎么老是来蹭吃蹭喝的，讨厌。

沈怀成缓步进来：“今天吃鸡？”

小玉点头：“是，大人。”

阿来看到沈怀成那张冰块一样的脸，赶紧低头收拾鸡毛。老天奶的，每次吃顿好的，都能遇到沈大人。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