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从绝望到希望的逆转
公孙武达蜷缩在篝火旁,腿上的新敷草药散发出浓烈的艾草味,混着自身的脓血气息。
他盯着跳动的火焰,喉间动了动,终于开口讲述那段浸满毒烟与血污的日子。
“被抓走的第一晚,他们就把我吊在毒烟工坊的木架上。”
他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结痂的鞭痕。
“戴鸟首面具的巫师用狼毒藤抽我,每抽一鞭就用蹩脚的汉语问一句:‘大祭司在哪?’”
“那藤条浸过狼毒花汁,抽在身上就像火烧,伤口溃烂后还会招来沙蝇。”
许褚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什么狗屁祭司,咱们汉人谁管他们的破事?”
“那面具上的鸟嘴还会漏出毒烟。”
公孙武达的声音发颤,仿佛又闻到那股腐臭。
“巫师把我脑袋按在面具上,逼我闻所谓‘狼神的怒火’。”
“那烟钻进喉咙,我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他却笑着说‘毒烟能洗净汉人脏血’。”
“可与之前一样,他还是一直在问,那什么大祭司到底在哪?”
岳飞皱眉,银枪尖拨弄火盆里的炭块。
“他们反复提大祭司,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孙武达苦笑着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腿骨。
“我根本没有听过什么大祭司,又怎么可能把他带走。”
“可深受重伤的我根本开不了口,而那群突厥巫师也反复在我的身上试毒。”
“试毒?”
杨再兴握紧金枪,枪缨晃动如烈火。
“嗯。”
公孙武达掀起衣襟,露出胸口青紫色的毒斑。
“狼毒花汁、沙蝎毒、响尾蛇液……他们每天换着法子往我伤口涂毒,再喂我吃解药。”
“有次毒得我浑身抽搐,巫师却拍手大笑,说‘汉人身体比骆驼还耐造’。”
伍子胥的药杵停在石臼里,眼神冷凝。
“用活人试毒,真是畜生。”
“最煎熬的不是疼,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公孙武达望向漆黑的夜空,仿佛看见当时的自己被锁在毒烟缭绕的木箱里。
“巫师每次来都会敲着人骨杖说:‘招出祭司,就给你个痛快。’”
“可我连祭司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拿什么招?”
岳飞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烛台上的羊油都跟着颤了颤。
“那既然不是你带走了大祭司,那会不会是你的同伴带走了这所谓的大祭司。”
“同伴?”
公孙武达原本低垂的眼皮突然掀起,浑浊的瞳孔里爆出精光。
“你是说……”
“是独孤彦云或者房道龄?”
岳飞的银枪尖重重磕在桌沿,认真地道。
“很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他们带走了大祭司,这群巫师也不会一直逼问你了。”
“可……”
公孙武达喉间滚动,想起突围时独孤彦云断后的背影。
“独孤兄当时忙着带人结阵,房道龄又抱着硫磺毡子引开追兵,哪来的空隙劫祭司?”
岳飞捏着下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许在生死关头,他们发现了这唯一的求生法门。”
公孙武达脸上的刀疤骤然扭曲,仿佛又看见房道龄策马狂奔时,腰间算筹筒晃出的微光。
“是房道龄,应该是房道龄那小子!”
公孙武达突然抓住岳飞的护腕,浑浊的眼底烧着两簇火苗。
“房道龄那小子很是鬼精!之前在雁门关,他用算筹摆成北斗阵,愣是让迷路的马群自己走回营地!”他的伤腿在地上蹭出闷响,刀疤随着喘息剧烈抖动。
“这次肯定又是他在捣鬼!”
“他从踏入突厥营帐的那一刻就盯上了。”
公孙武达压低声音,喉间溢出带着血腥味的冷笑,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虚画。
“你们知道吗?突厥人迎接使团时,那队伍排得像条僵蛇。”
“前面的狼卫凶神恶煞,可队伍末尾却缩着一群裹白氅的人。”
“房道龄当时就盯上了他们!”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想尝试站起来。
“现在想来,那些白衣人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不似活人气息,倒像是狼毒花混着尸油的腐臭!”
公孙武达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房道龄怕是早就看穿了——那群藏头露尾的白衣人,十有八九就是突厥人口中神神鬼鬼的大祭司和巫师!”
夏鲁奇接过话茬,挑眉道。
“也就是说,至少房道龄很有可能还活着?”
“不错!”
公孙武达很是坚定,“他一定还活着!”
“他不仅还活的好好地,还拐走了突厥人很是看重的大祭司!”
他忽然剧烈咳嗽,却笑出了声。
“好你个房道龄,竟敢拿我们当幌子……等找到你,老子非把你塞进算筹筒里晃上三天三夜!”
突然,他的笑容很是戛然而止。
而是撑着马槊站起身,腿上的铠甲碎片折射着烛光。
“岳将军,我请求——”
“不必多言。”
岳飞上前一步,铁铸般的手掌重重按在公孙武达肩头。
“明日破晓,我们帮你去找房道龄!”
银枪在他身后划出冷冽弧光,烛火映得枪缨上的狼毛根根倒竖。
“我很想看看,房道龄的算筹之术,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公孙武达喉头滚动,干涸的眼眶泛起血丝。
他转头望向众人,杨再兴正把玩着金枪。
“跟着鹏举,便是龙潭虎穴也闯得。”
青年将领咧嘴一笑,露出虎牙,“倒是要瞧瞧,突厥人的毒烟,能不能呛得住汉家儿郎的长枪!”
“呛不住!”
许褚突然暴喝,火云刀“当啷”砍在桌角,震得羊油烛火剧烈摇晃。
“老子这把刀早馋得慌了!什么鸟首祭司,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
他粗壮的胳膊比划出劈砍的弧度。
“就把他们的狗头串成糖葫芦!”
伍子胥将捣药的木杵重重磕进石臼,艾草的汁液溅在衣襟上。
“算我一个。”
他眯起眼睛,指腹摩挲着腰间的药囊。
“我新配的‘驱瘴散’,正缺突厥人的毒烟试试药效。”
夏鲁奇倚着土墙,方天戟斜斜撑地,戟环碰撞发出清越鸣响。
他瞥了眼窗外如墨的夜色,冷哼一声。
“回去的路早被梁洛仁的人围得像铁桶一般,我就是想回洛阳,也得先借突厥人的脑袋当踏脚石。”
话音未落,指尖已无意识地摩挲着戟杆上的“破虏”刻痕,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公孙武达望着眼前五人,喉咙像被狼毒草梗住。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多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