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秉烛夜谈
“陛下驾到!”
这个时候,牧青白病体初愈,已经休息了。
但莫说整个皇宫,就算是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
皇帝亲自来见,又有何不可?
门口的禁军自然不敢拦,只能跪下见驾。
尤其是陛下这一次的心情是相当不美丽,不需要抬头去看,就可以感受得到周身腾腾的飕飕冷意。
……
……
“牧大人,酒温好了。”
“美酒啊,大家别客气,同饮一杯!”
牧青白舒服的躺在工部官匠为他特制的懒人椅上,抬手就有丹采儿为他端上酒。
院子里的禁卫不敢推辞,每人都斟了一杯酒,托在手上。
“牧大人请。”
酒杯刚到牧青白的手上。
一枚石子激射而来,直接击碎了酒杯,酒液撒了牧青白一手。
“牧大人,真享受啊!”
众人循声看去,立马齐刷刷跪下,哪里还敢喝什么美酒。
“朝堂民间因为你的事,议论颇多!每日为其求情的奏折不胜枚举,朕因为此事每日烦扰不堪!你倒舒服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日落酒足饭饱则眠,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牧青白笑着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已:“谁让我不是皇帝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温度又下降几度。
殷云澜面带寒霜,冷喝道:“都给朕滚出去!记住,你们什么都没听到!”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赶忙退出小院。
“朕让你喝了吗?”
牧青白淡淡举着酒杯:“陛下,难道终于下定决心要杀我了?”
“牧青白,朕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掌控!你以为你能掌控朕吗?”
“巧了,陛下,我也最讨厌被人掌控!我的命,只有我自已说了算!”
“你!”
牧青白笑道:“陛下,你可以把全天下不被你掌控的人都杀了,这样整个天下就都由你掌控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牧青白,朕做皇帝,你究竟有什么不满!”
“我说过了,我不是针对你,陛下!”牧青白轻笑,“时间不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外界有人替我求情,但是事态会一直发展,我这个人究竟是功臣还是罪臣,陛下一定要给一个结果,否则,舆论会压垮陛下的!”
“没有什么能压垮朕!”
“陛下,舆论是很可怕的东西!我无关紧要,但很多人会利用无关紧要的我来作为逼迫您的手段!陛下,你时间不多了。”
牧青白悠闲的举起酒杯欲饮。
殷云澜突然一把夺过酒杯,张口饮下:“牧青白,现在你在朕的手上,朕掌控了你!别想用你那一套阴谋论调来左右朕的心思!”
牧青白讶然一笑,直接拎起酒壶,对壶而饮:“陛下夺走我的杯子,可我还可以不讲武德的对着壶嘴饮,除非我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牧青白刚说完,忽然觉得今日这酒怎么好像酒意上来得这么快?
难道大殷已经有能人掌握蒸馏技术了?
再定睛一看,不知为何,眼前朦胧里,殷云澜竟然生得美好了不少。
眉黛羞偏聚,朱唇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殷云澜此刻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的脸有点热,不过也不奇怪,这牧青白实在气煞人也!
若牧青白闭上嘴,倒也还算丰神俊朗……不对!朕在想什么呢!
但眨眼间。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拉近了。
殷云澜感觉自已的呼吸与牧青白交织在了一起。
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仿佛此刻还带着一丝理智与清醒。
但过不了多久,这一丝丝的清醒也将荡然无存。
……
……
冯振走到司衙门前,抖落了衣上的冷意,忽地抬头错愕看着门口值勤的禁卫。
他认得这几个禁卫,他们是女帝身旁禁军!
冯振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你,你们……陛下在里面?”
“回冯公公,御驾方才进去。”禁军低声道:“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属下奉劝公公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冯振顿时面色刷白,至于禁军后半句好心的劝告,冯振没有听进去,他此刻内心恐慌不已,满脑子都是乱的!
这时候,他看到了丹采儿以及一众侍卫被赶了出来。
冯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艰难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
“姑娘,你……你怎么出来了?”
丹采儿低声道:“牧大人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不许奴家等听……冯公公,您怎么了?您脸色看起来好像很差!”
“杂家没事,杂家没事……”冯振有些失神的退后,却不慎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
禁军见状赶忙伸手去扶。
他这一搀扶,冯振好像久醉初醒,对众人说道:“速速离开!”
禁军等人面面相觑,没有听冯振的话。
冯振脸色变了又变,似乎在权衡和选择。
很快,冯振做出了选择,他选择撒腿就跑。
丹采儿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听从冯振的话。
“哎,冯公公……”
身后有狂风呼啸,风力夹杂着禁军困惑不解的呼喊。
冯振跑出去好远,这才停下来狠狠喘了口粗气。
“你!你!”
冯振慌不择人,随便指着一个缺了牙的小太监,“你!你!”
小太监连忙紧步来到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冯祖宗,请吩咐!”
冯振扶着他的肩膀喘了两口粗气,塞了一块令牌给他:“快去锦绣司!找来人!不管是谁,谁都行,就说是我找的!快!!”
小太监握着冯振的令牌,冰凉浸润了他掌心的温度,一如曾几何时他在皇城的宫门接过了大将军府的令牌一样。
“是!!”
是机会就要把握住。
小太监迅速冲过黑魆魆的夜幕。
冲进锦绣司的衙门后,举着令牌不顾几道从暗地里飞射出来的箭矢,大声喊道:
“冯公公有令,速调锦绣司!”
看不清是十几道人影飞速冲出司衙后,小太监大汗淋漓跌倒在地,脸上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那几道箭矢结结实实射在了他的腿上!
不过,这一个机会,他似乎又把握住了!
十几个锦绣司的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冯振的面前。
灯笼的火光照亮了冯振阴沉至极的脸。
冯振抽出其中一人的剑,指着身后的来时路:“关着牧青白的司衙是哪座,知道吗?”
十几人立马回答:“知道!”
“熄了火烛,跟着杂家,司衙百步之内,不要言语,见人就杀!!杂家不停,尔等就不能停!知晓否!”
十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的抽出了剑。
冯振见状,转身率先走进黑暗。
“事成则富贵加身,事败……身首异处。”
……
……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有道是:
秋水为神隔绛纱,
何年捧剑入王家。
床头梦有金禁露,
庭后春生玉树花。
……
又有道是:
风垂舞柳春犹浅,雪点酥胸暖未融。
一杯自劝羔儿酒,十幅销金暖帐笼。
……
又又有道是:
误入蓬山顶上来,芙蓉芍药两边开。
此身得似偷香蝶,游戏花丛日几回。
玉砌雕栏花两枝,相逢恰是未开时。
娇姿未惯风和雨,分付东君好护持。
宝篆烟消烛影低,枕屏摇动镇帏犀。
风流好似鱼游水,才过东来又向西。
……
又又又有道是:
薄薄纱厨望似空。簟纹如水浸芙蓉。起来娇眼未惺忪。
强整罗衣抬皓腕,更将纨扇掩酥胸。羞郎何事面微红。
……
针芒相对的两人,此刻放下了所有算计和戒备。
敞开心扉,秉烛夜谈。
传出去,定是一桩流芳天下的佳话。
不过……在深宫里,应该是传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