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春情无糖黑茶

第172章 你就是个妾

兰若轩重建好了,

和叶宅一模一样,踏进门楣的一瞬间,她恍惚地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阿娘的声音响起,叫她洗手换衣服吃晚饭,容儿也会迈着小胖腿跑过来,手举得高高的,非要把采来的四叶小草送给她。

闭了闭眼,咽回眼泪,

素手摸着隆起的小腹,失落地叹了口气,

男孩就男孩吧,配了她这么久,早已有了割舍不下的感情,

生下来吧,

可既然不是女孩,也就再难成为容儿的寄托,生下来交给沈渊,让他自己养去。

她屏退丫鬟,自己梳洗更衣,散了长发,把碧玉簪子用帕子裹好,小心放在床头,点上熏香准备就寝,闭眼前想好了明早要和沈渊说的话,

她要同他和谈,用那人的愧疚谈条件,让他允许她和秦意见面。

意识刚一沉,还没睡着,就听门响了,

脚步声逼近,接着床沿一沉,熟悉的冷松香扑了过来,

涵儿开心地踢踢她,

她不动,闭眼假寐,

那人身上带着水汽,应该是刚沐浴完,掀开被子就要进来,

真不要脸,

她冷声道,“敢上来试试。”

虚张声势的一句话,那人真要上来她也没辙。

床边人居然不动了,

她满腹狐疑,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好对上男人目光,

“柳儿。”他沉声唤她,

“干嘛。”她咬牙切齿,“别来烦我。”

“我记得你想要女孩,对吗。”那人说,

酒酿愣了愣,没想到话头转这么快,于是蹙眉道,“是,怎么了?”

男人垂下眸子,神色落寞,

秋风在外面嚎,小小的炭盆在床边烤,没人说话,炭块啪的一声响,碎了一小块。

酒酿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身靠着床,抱臂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摇头,说,“没什么。”

她何时见过这么优柔寡断的沈渊,心中不安愈甚,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是关于宋夫人的?”她问,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件了,宋夫人有了身孕,这人却不敢告诉她,

男人一怔,说,“嗯。”

这算什么回答…

酒酿嗤笑,“你和他根本没法比。”

没法比,秦意根本容不下他们之间有第三人的存在,无论是霏儿于他们之间,还是后来的沈渊,

秦意甚至无法容忍她去怀念一个“死去”的沈渊,他要的是最纯粹的感情,接受不了任何人的插足,

这便是他们争吵的根源。

而沈渊…

口口声声说没她不行,身子倒诚实得很,怕是几年后等新鲜劲过了,就要再找新人了罢。

她开口,“我要见秦意。”

那人说,“做梦。”

她冷笑,“凭什么不让!你能妻妾成群,我就不行?”

男人蹙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酒酿嗤笑,“别忘了,我是秦意的正房夫人,他才是我的正房夫君,我们喝了交杯酒,在官府有婚书存档!”

男人似乎没懂,

酒酿说,“你就算把我扣身边,你在我眼中也就是个妾!”

沈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羞辱没用,少女恼了,刚想再说些难听的,那人无奈开口,“妾就妾吧,随你拿我当什么。”

酒酿白眼翻天上去,往下一滑,躺了回去,“熄灯,然后滚。”

静默,

床沿一轻,呼地一吹,灯灭了。

身边传来被褥落地的声音,沈渊在她床边打了地铺。

“有病。”她低骂,

秋风吹得窗棂作响,小屋还原了她孩童时期的闺房,巴掌大的宫灯吊在床顶,缓缓旋转着,梦一样不真实,

看着小宫灯,也懒得管地上那人了,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

有人碰她,轻轻推她的肩,

她以为是沈渊,于是不耐烦地挥开,安静了一会儿,又戳戳她,

“滚开!”她不耐道,

一阵静默,

耳边响起低声的啜泣,声音软绵绵的,像个小姑娘,

她猛地睁眼,看见涵儿坐她前面,小姑娘揉着眼睛哭,眼泪吧嗒啪嗒地落着,看得人揪心,

“涵儿怎么了!”她忙问,起身抱住小姑娘,

好小的一个孩子呀,身子是软的,身上带着甜甜的味道,被她搂着,乖巧地环住她脖颈,

“阿娘…”小姑娘抽噎着开口,“爹爹不要涵儿了…”

酒酿顿时急了,“他敢!我剥了他的皮!”

小小的孩子像模像样地拍拍她后脑,像是安慰一般,“阿娘,涵儿来道别。”

“道别?!”酒酿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瞧着女儿,

漂亮的杏眼,饱满的唇,长着和容儿一模一样的脸,这双眼睛默默垂下,满是失落,“阿娘,涵儿会想你的…阿娘不要难过,阿娘以后还会有好多孩子…”

小小的孩子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阿娘还会有好多好多孩子…但阿娘不要忘了涵儿…”

“涵儿…你在说什么呀…阿娘听不懂啊…”酒酿摇着头,不懂,却心如刀绞,

她的女儿来和她告别,可她毫无头绪,

为什么要走?

明明还有两个月就能见面了呀,

她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慢慢地晃,对着她唱哄睡的歌,还会和她说起她的小姨,告诉她,这世上有个孩子叫叶容,她有着最纯真的心,最温暖的笑,

她要告诉她,是那个叫叶容的孩子支撑她走过孤苦无助的十年,是涵儿,是涵儿你陪她度过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她们就要见面了呀,

为什么要说离别?

“涵儿…”她摇不知所措,只好一遍遍叫着女儿的名字,

小小的女孩擦掉眼泪,

擦掉自己的,也擦掉阿娘的,

她说,“阿娘,涵儿走了,你要好好的。”

酒酿猛地起身!浑身是汗,大口呼吸,胸口上下起伏着,

天亮了,

炭火熄了,沈渊也走了。

最晚的噩梦让她心脏一直砰砰作响,涵儿说爹爹不要她,便是这句话让她不得不去找沈渊问个清楚。

简单地梳洗更衣,挽起发髻,小心地插上那支碧玉发簪,匆匆出了门,

果然如沈渊所说,他不关着她,出沈府大门的时候没人拦着,守门小厮笑着说沈老爷下朝早,让她早些回来,

她问,“沈渊什么时候去御查司?”

是,她要当面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