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沉重的成熟与善良
在得到了芽衣肯定的答复后，小智脸上的笑容终于是变得无奈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吗……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眼前的这位少女，虽然在勤奋程度上甚至比自己还要夸张，但她在神奇宝贝对战的经验上却几乎是一张白纸。
不过值得称赞的是，她的藤藤蛇确实是力量十足呢。
……
不久后，在林间的营地里。
“嗯~唔姆~真好吃！”
芽衣正一脸幸福地吃着小智递来的面包，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像是一只正在囤积食物的仓鼠。
“在这样的环境下吃早饭感觉真的别有一番风味呢！”她一边努力地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感慨道。
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双手抱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小智，好奇地问道：“小智你不吃吗？”
小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不饿：“你吃就好了，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哦。”
“真的吗！？谢谢！”芽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将剩下的半块面包也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得更高了。
看着芽衣连这简单的包装面包都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小智莫名地对芽衣心生一种同情之感。
但是再怎么说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小智于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说起来芽衣你之前在外面旅行的时候，早饭都是吃的什么啊？”
“欸？”芽衣歪着脑袋，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仿佛小智问了一个什么奇怪的问题。
“一般在野外旅行的话，不都是吃点路边的野果就可以了吗？”
“……”
小智沉默了。
皮卡丘也沉默了。
二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震惊。
这又是从哪里看来的结论啊？
今天你被整蛊了吗？的节目吗？
忽然间小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都带着些惊恐和难以置信地询问起来：
“难道说……你从桧扇市出发一直到鹿子镇，再一路去到飞云市，然后再从飞云市折返回来的这一路上，全都是靠吃野果过来的？！”
小智的声音都因为震惊而拔高了好几个度。
“当然不是啦！怎么感觉你把我当成笨蛋了啊！”
芽衣见小智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反驳说：“如果路过城市的话，或是因为吃树果而导致实在是饿到快要晕过去的话，我还是会去找附近的城市去吃饭的！”
她这番话非但没有起到任何解释的作用，反倒是让小智更加痛心了。
这是何等艰苦的修行啊！简直没有人性！
小智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有滚烫的泪水在打转了。
这孩子……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
“我吃饱了，谢谢招待！”
在芽衣元气满满地结束了她的早餐时间后，小智这才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就这么直视着芽衣的双眼，开门见山地问道：“既然已经吃饱了，那就回到之前的话题吧！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去和野生的神奇宝贝，或者是其他的训练家进行对战呢？”
“而且昨天水水獭在选择我们的时候，你看起来似乎很害怕被它选中的样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被小智这般直接地追问，芽衣的身体明显一僵，刚刚还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蛋也瞬间垮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视线飘忽不定，白皙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鬓角的发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心虚。
不过她依旧没有选择逃避。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芽衣还是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小智的问题。
“因为……我害怕……”
“害怕？”小智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不解。
芽衣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害怕失败……如果只是和藤藤蛇一起进行私底下的训练，不管失败多少次都没有关系……”
“但是…...只要一想到要和别的训练家，或者是和野生的神奇宝贝对战，一想到可能会被他们打败，我就会感到害怕……”
说完这句话后，或许是担心小智会误会自己的意思，芽衣立刻猛地抬起头来，急切地摆着手，语速也快了几分。
“别、别误会了！我不是在害怕神奇宝贝对战！”
“我只是害怕因为我的没用，因为我的指挥失误，而让藤藤蛇也跟着一起尝到失败后沮丧的滋味……”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包括收服新的神奇宝贝也是一样的……”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不成熟……所以我害怕……我害怕自己擅自将它们从原本平静的生活中带走，然后又逼着它们和我一起日复一日地进行辛苦的训练……”
“我害怕在逼着它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最终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无用功而已……”
“到头来我们所迎接的不过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擅自将别人带走，擅自训练别人，最后又落得个失败的下场......”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尽管才见面不过两天，但芽衣却已经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不安，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小智的面前。
即便面对家人的时候她也不曾说过这些。
因为芽衣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对于神奇宝贝训练家而言就像是怪胎一般。
哪怕和家里人说，他们也一定不会理解的。
至于小智......
芽衣也说不出来小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是当她在电视上看见小智身影的刹那却下意识地，甚至是自说自话地认为如果是小智的话，或许能够稍微理解她吧。
听着芽衣这番发自肺腑的倾诉，小智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他确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总是元气满满，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少女，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如此纤细而又沉重的想法。
害怕失败。
害怕让自己的神奇宝贝失望。
害怕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些想法对于一个刚刚踏上旅途的新人训练家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也太过“成熟”了。
小智忽然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自己刚刚从大木博士手中接过皮卡丘的时候。
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尝试收服神奇宝贝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也站在过皮卡丘的角度去思考。
但其中还是带着身为神奇宝贝训练家约定俗成的“偏见”。
但芽衣却不同。
她是真正意义上站在了现实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的。
所以小智才感到她似乎有些过于成熟和善良了。
甚至将新人训练家原本应有的那种热血与气势给压了下去。
不过芽衣的这种想法着实也让小智受益良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