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青落鱼在溪

7. 金风玉露(七)

素问排空脑中的诸多念头,浑浑噩噩回到了医庐,不料一进门,便见窗边榻上躺了一个人,走近看清那人,素问不由吃了一惊:“图师兄?”


图南处在昏迷中。


素问稍一查看,便知问题所在,她伸手探向图南的后颈,果不其然感觉到有一处比其他地方更加温热——图南这是被人打晕了。诊断既下,素问就不着急了,她回头扫了一眼屋里,发现没有明月奴的踪迹,便扬声唤了一句,等了片刻,依旧无人应答,素问的目光便又落回到图南身上,喃喃道:“不会是明月奴下的手罢……”


猜测一起,素问不再迟疑,按住了图南的人中穴,片刻之后,他醒了过来。


刚醒的人还有些茫然,先感觉到后颈的疼痛,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前因,然后才想起查看周遭环境,图南眼睛转了转,看到了素问,惊讶出声:“我怎么在这里?”


“应当是明月奴带你回来了,是他……”素问一顿,感觉自己不能随意定罪,于是临时改了说法,“是谁打晕了你?”


图南神色古怪,问道:“你不知道?”


素问只能摇头。


图南闭了闭眼,叹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素问一时辨别不出图南所说是真是假,便道:“明月奴可能清楚,师兄先歇着,我去找他过来。”


罪魁祸首自然不会真的等素问去寻,明月奴耳聪目明,听到这里,当即从榻上坐了起来,快步来到前屋。


素问还坐在图南身边,明月奴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


素问回头看去,见明月奴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左顾右盼地从后院进房,便问道:“你怎么咳嗽?图师兄怎么睡在这里?”


明月奴支吾道:“我没事,图师兄……嗯……我今日去皇城门边等图师兄下值,没想到看他倒在半路,所以我把他带回来了。”


方才还只是猜测,此时看了明月奴的态度,素问已然明白了原委,眉头不禁一皱,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理,图南先开口了:“那要多谢你了。”


素问一怔:“图师兄?”


图南摸着后颈坐起身,笑道:“有个叫孙周安的同僚与我十分不对付,想必是他下的黑手,还好明月奴来找我,否则就算没有性命之忧,石板路躺久了也容易生病。”


明月奴看着图南,看上去很是茫然。


素问两头看看,思索一瞬,决定先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便起身道:“图师兄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啊,刚好渴了。”图南笑呵呵地看着素问去了后院,目光转向明月奴后,笑意渐渐消失,他哼了一声,低声道,“我也不是帮你遮掩,只是不想素问夹在中间为难,说罢,找我何事?”


明月奴垂头道:“阿姐有事要问你。”


图南当即嗤笑:“我说呢,那日过后,你怎么还会来我面前?原来是怕交不了差!但是你也不想想,我今日先与你说了话,转头便遭了黑手,醒来又在这里,我会想不到是你打我?”


明月奴默然不语。


图南又问:“你这样对我,还指望我帮你?”


“我没想让你帮我。”明月奴终于抬起头,实话实说,“若不是阿姐要寻你,我才懒得去找你,打你是我一个人的事,阿姐什么都不知道。”


图南冷笑:“很好,不管如何,坦荡有担当也是优点。”


明月奴不是受气的性子,粗声问:“你特地将阿姐支开,只为说这些?”


“自然不是,我想问你,今日打晕我,你是为了带我来见素问,还是因为私怨?”


“当然是为了阿姐,我不喜欢你,但也没到结私怨的地步。”明月奴说着,忍不住牵起嘴角,邪邪一笑,“真要与我结了私怨,那可就不是单单打晕就能了了。”


“我明白了。”图南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我因为对你不满而不来见素问,倒更加幼稚——今日说开也好,往后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管你,你也休来我跟前聒噪。至于素问,我不会迁怒于她,本来也是因为师门的托付才会多加关心,你们不喜,以后我就不再多管闲事了。”


明月奴隐隐觉得自己把事情办坏了,但想来想去也没觉得图南的提议有什么不好,便硬着脖子道:“这样最好。”


“行了,你不是说素问找我,叫她过来罢。”


明月奴掉头就走,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到底还是停了下来,他回头道:“忘了说,今日打晕你是我不对,回头让你打回来便是。”


连道歉也说得硬邦邦。图南盯着明月奴看了一瞬,实在忍不住扶额,在这独处的间隙陷入了自省:对方明显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脾气差没教养,不理就是了,自己做什么要与这样的人计较?


“图师兄?”


图南抬头,发现素问已经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个药瓶,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方才虽说了狠话,图南见到素问,到底还是没有硬下心,他指着药瓶问道:“是你配制的?”


素问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对,师兄涂上试试。”


图南接过药瓶,拔开木塞闻了闻,夸道:“比我的秘方要好,我回去用。倒是你,明月奴几天前就来寻我,你是不是有急事?”


“嗯,我想跟师兄打听一个人。”素问在图南身边坐下,道,“是谷中的一个前辈,姓张。”


“姓张的前辈可不止一个,还有其他特征么?”


素问想了想,推测道:“他可能来过洛阳。”


“我印象中,近二十年内应当没有这样一个人。”图南说罢,脸色忽然一变,迟疑道,“也不能这么说,有一个人……不过,你打听这个人做什么?”


素问察觉到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他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死了。”图南神色肃然,“死之前被逐出了师门。


“那时我还小,只听说他犯了师门大忌,把谷主气得吐血,我想,大概是为了医术而不择手段,使用了禁术罢……”


……


素问坐在河边,看着暗沉沉的河水想了许久,也没法确认这位下场惨淡的张前辈与方灵枢口中的张神医是否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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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问过图南之后,似乎对她为方灵枢治病这件事并没有太大帮助。


明月奴在高几阶的台阶上坐着,托腮等着素问,眼见着天都要黑了,素问依旧在发呆,他只能慢慢挪了下去,坐到素问身边,嘀咕道:“我都说了罢,问图师兄没有用。”


素问眉头一动,回过神来,看向明月奴,问道:“图师兄到家了?”


明月奴点头:“我一路护送回去,不过没叫他瞧见,他家住址也记下了。”


“辛苦你了。”素问温声道,“来说说罢,白天是怎么回事?”


明月奴很是勉强,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从头到位将他与图南的冲突说了一遍。


素问听罢,愣了愣,道:“竟然好几天前就开始了?”


明月奴辩解道:“他太啰嗦,为人又谄媚,我刚见面就不喜欢。”


素问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道:“何必如此?来人间这么久,你还看不明白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个性与经历,自然为人处事也不相同,他并没有为难你,还处处帮着我们,仅仅因为表现得不如你意,你就要针对他?”


明月奴抱膝坐着,也不回答。


素问想了想,道:“也是我疏忽,只顾着自己,竟然没注意你们俩的龃龉,以至于你今日伤了他。明月奴,星君让我带你来洛阳,助我是其一,其二还是要助你修炼,妖想成仙并不容易,你要积攒功德,切记再不可如此凭一己喜恶行事了。”


明月奴皱眉:“若成仙便要舍弃本性,我做什么要去修仙?”


素问解释道:“并非要你舍弃本性,只是压制不好的一面。”


明月奴反问:“阿姐觉得我不好么?”


素问被噎住,只得道:“你没有不好,但可以变得更……”


“没有不好就行了。”明月奴选择性忽视后面那句话,道,“只要身边的人觉得我好,我也不是一定要修炼成仙。”


素问原以为明月奴听从司命星君调遣,定是一心想要飞升,没想到一路走来,他修炼归修炼,对成仙却没有半点执念,甚至还有今日这种不屑一顾的时候。


素问感到不解,不知应如何帮助明月奴。


明月奴见素问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便将话题岔开了去,道:“阿姐,张神医是为了给方灵枢治病,才会被药圣谷赶走么?”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素问道,“方灵枢的病很难治,所以神界才会让我带着灵药来到人间,张前辈是凡人,他治不好方灵枢,乃至于动用禁术,并非不可能。不过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方灵枢,或是他的家人一定知道。”明月奴献策,“看来不管是哪一条路,都得先与方灵枢混熟了才行,毕竟最后治病,也得正主点头,阿姐,急不得,我们慢慢来。”


素问叹道:“只能如此了。”


“那你明日还去半钱医馆么?”


素问摇头:“不能总是去,那样不好。”


对方灵枢的姻缘不好,对自己……好像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