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见春心

许是害怕薛凫不相信,宝善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娘娘请看,这是大夫人的信。”


薛凫扬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让缠枝拿来给自己,接过书信一看,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宝善竟然是薛夫人派来协助她的卧底!薛凫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薛氏夫妇竟然已经离心至此,只是她不明白,若薛志失势,于她而言也并没有好处。


薛凫有些狐疑地看向宝善,她深知这信件内容,万不可全信,说不定便是薛志精心设下的试探陷阱。


念头在脑海中飞速转过,她面上却瞬间恢复波澜不惊,只是轻轻颔首,语气平淡如水:“行,我知道了。”


宝善也是个极其伶俐的姑娘,一见薛凫的语气,必定便明白她不信任自己,接着便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香囊递上。


她垂首恭谨道:“还有一物,娘娘请看。”


薛凫来了兴趣,缠枝也连忙将香囊递上来,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香囊上的绣法正是她母亲赵姨娘的手笔。


她变了神色,却依旧从容问道:“这是何意?”


宝善依旧垂首,从善如流地回应道:“这是赵姨娘叫奴婢送给您的东西,近来天气愈加炎热,此物可驱蚊虫。”


薛凫自然懂她的言下之意,只是心中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幡然醒悟,毅然决然地站到了自己这边。


更让她意外的是,母亲竟还悄无声息地说服了张氏,成功将其策反。


薛凫渐渐将手中的香囊握紧,她犹豫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我娘她在府里还好吗?”


“这......”宝善听闻这话,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内心纠结万分。想到赵姨娘嘱咐自己的事情,再对上薛凫满含期待的目光。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缓缓说道:“姨娘......过得并不好。”


话音刚落,薛凫便像被定在原地一般,她看着宝善的神色,皱着眉头,缓缓问道:“不好是什么意思?”


宝善看着薛凫,神色中满是不忍,犹豫片刻后轻声解释:“自姨娘不再像从前那般,事事顺着老爷,如同解语花般哄他开心,便逐渐被老爷冷落。老爷还在暗中使手段,想逼姨娘低头,这些时日,姨娘的日子愈发艰难了。”


薛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她心里门儿清,薛志这一系列举动,可不单单是对赵姨娘的不满在作祟,更是冲着她来的,明摆着是在对她施压,责怪她没能把事办好。


刚才宝善那副欲言又止、满脸纠结的模样,薛凫瞧得真切,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


想必是娘心疼自己,不愿让她操心,宁愿自己咬牙扛下所有,才特地嘱咐宝善,千万别把她的艰难处境透露给自己。


这么一想,薛凫心里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暗暗攥紧了拳头。


宝善眸光坚定,适时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如今大夫人与您并肩同路,奴婢定当肝脑涂地,全力相助!”


薛凫微微颔首,侧身看向缠枝,轻声吩咐:“你带她下去,换一身合适的装束吧。”


“是。”缠枝脆生生地应下,旋即款步上前,带着宝善退下,往内室而去,准备为她更换这厨娘衣物。





这几日,在太医令的悉心诊治下,曹铎胸口那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只是,他的双眸始终紧闭,迟迟未曾苏醒。


与此同时,皇帝病逝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密不透风。可朝廷的运转无法停滞,堆积如山的奏折仿若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着东宫涌去。


只是曹铎昏迷不醒,诸多国家要务,就这般被无奈耽搁下来,无人拍板定夺,朝堂上下隐隐弥漫着一股焦躁与不安的气息。


东宫正殿内,光影摇曳,阳光在朱红的梁柱上斑驳晃动。薛凫一袭华服,身姿端庄地端坐在主位之上,眉眼间透着矜贵与从容。


“太子妃娘娘,”下属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忧虑,“张家近来举动异常,似有不轨图谋,正暗中蠢蠢欲动。”


曹铎昏迷不醒,他麾下众人仿若断了线的风筝,一时间没了主心骨,恰似群龙无首。而薛凫虽为一介女流,却在东宫有条不紊地周旋应对,那果敢与沉稳让众人不禁心生敬意。


一番权衡之下,他们也只能顺应局势,听从薛凫的差遣与吩咐,盼着能在这危危可及的局势中寻得一丝转机。


张家正是当今皇后的母家,虽然皇后如今被曹铎派遣人以为皇帝修行祈福的名义软禁在了佛寺之中,但她的家族却还是心存妄念。


“不用管他们。”薛凫眉宇微蹙,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在堆满桌案的政务上一一扫过。


片刻后,她抬起眼眸,抬手揉了揉微微发紧的眉心,声音不疾不徐,开口道:“只要杨大人还在朝中,那些跳梁小丑,便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当下最为棘手紧迫的,是西北流民一事。”薛凫秀眉紧拧,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忧虑。


如今朝中内斗尚且不断,她稳住局势便也才勉强稳住这摇摇欲坠的局面。可地方上的难题接踵而至,那些复杂琐碎的事务,千头万绪,又岂是她轻易便能解决得了的?


光是想到这些,她便觉心力交瘁,一阵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忽而想到昏迷中的曹铎。她只看见曹铎在自己面前的从容,可此刻,她却如醍醐灌顶般,骤然意识到,自己竟一直都忽略了他背后的千般艰辛、万种不易。


这位置太高太重,不是简单的政党争端、皇权斗争。


她抬眼看向桌面上放着的监国玉玺,这些日子,她虽是在杨宰相的帮助下在背后执政掌权,但竟也让她感受到了几丝权力运用的快感。


那属下退下后,宝善又进了殿,恭谨道:“娘娘,家中二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


“哦?”薛凫闻声,头也未抬,指尖捏着一份奏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视线依旧紧锁在上面。


身旁,奏折层层堆叠,几近人高,像一座沉重的小山,这些时日,她夙兴夜寐,连片刻闲暇都不敢有,满脑子都是国事。


“定下的是哪家公子?”薛凫淡淡问道,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那人并无官职在身,薛家父母向来在意门第,她着实拿不准他们愿不愿意将薛鸾嫁过去。


果不其然,宝善上前一步,恭敬回道:“是杨家的三郎。”


薛凫微微颔首,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继而又问:“婚期定在何时?”


宝善恭敬地垂首,声音带着几分谨慎:“回禀姑娘,下月初八乃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依奴婢看,婚期估摸着便是那时候了。”


薛凫淡淡“嗯”了声,随后便让宝善退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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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恰好瞥见殿前的缠枝正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小心翼翼地朝着曹铎的房间走去。


薛凫见状,手中的奏折瞬间没了吸引力,她也顾不上整理,随手一放,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一阵风,快步朝着门口赶去。


薛凫一路疾行,裙袂翩跹,发丝在风中凌乱。好不容易追上缠枝,她胸脯剧烈起伏,微微喘着粗气,在缠枝面前稳稳站定。


缠枝见了薛凫,面露惊讶,开口问道:“娘娘,这么急切,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见缠枝这番表情,薛凫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理了理鬓角边的碎发,状似随意问道:“这药是给太子送去的吗?”


缠枝有些不解地点点头。


“把药给我吧。”薛凫伸出手,自然而然地从缠枝手中接过那碗汤药。


她刚要举步往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顿住身形,转头看向缠枝,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好些日子没去瞧太子殿下了,这宫里人心难测,万一有那心怀不轨之人暗中行事,我去仔细检查一番才放心。”


缠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心中仍有疑云,但还是很快便抛却了。


薛凫端着药走进曹铎房间,房内侍奉的众人连忙欠身行礼,她目不斜视,稳步来到床榻边,目光落在正在施针的太医令身上,随后轻轻将汤药放置在一旁的圆桌上,开口问道:“殿下情况如何?”


太医令见是薛凫前来,看了眼床上的曹铎,又看了看面容关切的薛凫,眼眸中闪过几分复杂,摸着胡子长叹道:“殿下如今这症状倒是闻所未闻。”


“什么意思?”薛凫一头雾水,只是见太医令表情,便还是下意识提心吊胆了起来。


太医令停下手中动作,神色凝重,抬手抚了抚胡须,缓缓解释道:“回禀太子妃,按常理而言,殿下如今外伤已然痊愈,内伤在老夫的悉心调理下,也该是呈愈合之势,可殿下却依旧迟迟未醒......”


薛凫没有紧蹙,眼中满是焦急,不等太医令把话说完,便急忙开口问道:“那依您看,到底是什么在从中作祟,导致殿下昏睡不醒呢?”


“娘娘可知道心病?”太医令观察着薛凫的神色,缓缓开口道。


“倒是闻所未闻。”薛凫摇摇头,丝毫没注意到太医令眼中的异样。


太医令摸了摸胡子,垂眸踱步,接着开口道:“如今殿下迟迟未醒,这恐怕就是心病在作祟啊!有什么东西阻断了他求生的意志,令他深陷囹圄之中。”


薛凫仍是疑惑,“那依您看,这心病该如何医呢?”


太医令缓缓摇头,神色满是无奈,喟然长叹道:“老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他抬眸,瞧着薛凫满脸忧思的模样,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娘娘,不知您可了解殿下平日里有什么爱好?不妨多在他耳边念叨念叨,说不定能勾起殿下的求生之念。”


“爱好......?”薛凫喃喃自语,似乎陷入回忆。


薛凫想到之前在江南的日子,那时曹铎常手不释卷,对兵书尤为痴迷,闲暇时光,总沉醉于那些泛黄的书页间。


念及此处,薛凫心中一动,若是在他耳边诵读几句兵书,或许真能唤醒他沉睡的意志,勾起生意。


想到这,薛凫神色微微缓和了些,她抬起欣喜的眸子看向太医令,“我知道了!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