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是同根生
玉坠在我掌心发烫。母亲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她粗糙的手掌抚过我额头,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照顾好太植。“我将玉坠塞给他,转身走向石台。
太植突然暴起,影刃架在我脖子上:“不...准...牺牲...“
他的右眼完全恢复清明,左眼却开始碳化。
我们僵持的几秒内,郑明喜已经摆脱毒液,骨肢如标枪般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兰姐的蛇尾卷住我们滚到石台后。
骨肢击碎了大片岩石,整个隧道开始塌方。
“没时间了!“白兰姐咳着血,“月蚀过半后...“
我看向太植,他碳化的左眼正在流泪——物理意义上的流泪,那些泪水在脸颊上结成了晶状体。
“兄弟。“我握住他持刀的手,“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那是我们结拜时的玩笑话——“谁先死,另一个就得多烧纸钱“。
太植的刀刃颤抖着。
突然,他调转刀尖刺入自己胸膛:“这次...我...先...“
“不!“
他拔出刀,带着金色龙血的刀刃刺入石台凹槽。
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血竟与我的血脉产生共鸣,七根青铜柱同时亮起!
「他体内有你的血!」敖璃惊呼,「上次汉江之战你救他时...」
郑明喜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住手!“
已经晚了。
太植的血激活了封印,七柱金光交织成网,将整个隧道照得如同白昼。
骸骨列车上的变异者纷纷爆体而亡,郑明喜的面具出现裂纹。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撕开白袍,露出胸口那颗黑心脏,“烛阴大人的本源在这里!只要它还在...“
我龙化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黑心脏。
这次不是烛阴的控制,而是更深层的本能——守墓人的净化本能!
郑明喜的骨肢疯狂阻拦,但我仿佛预知他每个动作。
左手穿透层层防御,最终抓住那颗跳动的心脏。
“不!!!“
在接触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黑心脏表面浮现出烛阴的脸,它用古老龙语说了句话:
【我们本是同源,为何相残?】
我怔住了。
这句话与父亲在幻境中的遗言如此相似...
郑明喜趁机暴退,但太植的影刃已经斩断他退路。
白兰姐的银蛇剑刺入他后心,与我的左手形成夹击。
“结束了。“我捏紧黑心脏,“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为了汉城千万冤魂。“
净化开始了。
龙形玉坠自动飞起,贴在黑心脏上。
我的左手鳞片寸寸剥落,露出
那些纹路如活物般爬上心脏,所过之处黑色褪去,变成晶莹的龙血结晶。
郑明喜的面具完全碎裂,露出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黑心脏净化到三分之一时,异变突生!隧道顶部彻底坍塌,月光如血般倾泻而下。
那光照在部分净化的心脏上,竟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一半晶莹一半漆黑,如同阴阳鱼般旋转起来。
“月蚀之力!“郑明喜残破的脸上露出狞笑,“烛阴大人终于...“
他的狂笑变成了惨叫。
太植的影刃突然刺入自己胸膛,带着金血的刀尖抵在阴阳心脏上:“净...化...“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血与我的血在心脏表面融合,形成完美的太极图案。
净化速度骤然加快,转眼间就完成了大半!
郑明喜的身体开始崩溃。他徒劳地抓向心脏:“不...我筹划了二十年...“
最后的挣扎中,他的骨肢刺穿了太植的胸膛。
“太植!“我龙化的左手全力捏碎最后一点黑色。
惊天动地的爆炸将我们掀飞。
七根青铜柱同时释放出净化光波,所过之处变异者纷纷恢复人形。
汉江上的尸龙土崩瓦解,数万具尸体安静地沉入江底。
我爬向太植,他的胸口有个碗大的洞,但嘴角却挂着笑:“这次...我...赢了...“
“坚持住!“我撕下衣襟堵他的伤口,“白兰姐!快找...“
转头看去,白兰姐躺在血泊中,断尾处插着半截骨肢。她艰难地举起手,指向我身后:“小...心...“
郑明喜的残躯居然还在动!
他爬向最后一点未被净化的黑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同归于尽...吧...“
我用尽最后力气扑过去,龙形玉坠在掌心发烫。
就在接触瞬间,玉坠突然融化,形成金色薄膜包裹住黑血——
那是母亲的血,平凡却坚韧的农妇之血。
最后的黑血在母爱面前,如朝露般蒸发了。
郑明喜的身体僵住,然后像沙雕般崩塌。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难以置信上,仿佛无法理解为何会败给最普通的人类情感。
寂静。
月光恢复正常颜色,血月消失无踪。
隧道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喘息声。
太植的情况危急,碳化已经停止,但胸口的伤...
我看向白兰姐,她勉强爬过来,用最后的妖力封住太植的伤口。
“撑住...尚德他们...快到了...“
我虚弱地靠在石台上,发现七根青铜柱上的龙纹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现代韩文——是父亲的字迹,记录着二十年来他对抗烛阴的全部心得。
最后一行写着:
【给小龙:守墓人的职责不是孤独的牺牲,而是将净化的力量传递下去。我以你为傲。】
视线开始模糊。
朦胧中,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尚德的惊呼。
有人把我抬上担架,奉吉的断腿似乎已经包扎好,他正指挥救援。
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汉江上升起的朝阳,和漂满江面的白色菊花——那是数万逝者最后的告别。
汉城的天空飘着雨。
我站在63大厦废墟上,看着脚下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市。
汉江两岸摆满了白色菊花,每一朵都代表一个没能熬过月蚀之夜的生命。
江面上,打捞队仍在作业,偶尔拖上来一具安静沉睡的尸体。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伤疤——那是龙形玉坠最后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