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云氏父子
“夫人为我生儿育女,算不算帮助?”陈明紧了紧环腰的手臂,“更别提,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是夫人用自己的柔情似水,抚慰了我这颗枯寂萧瑟的内心。”
陈明看妻子颜色稍缓,继续言道:“至于夫人说出身,你想一想咱俩初次相识的场景,只怕再没有谁比我境遇更艰难的了。可夫人不仅给了我银钱,还不带成见地让我成了店里的账房。”他揉揉云锦的小腹,“你说这世上,还有比夫人更好的人吗?”
“你真会说话。”,云锦喜笑颜开,妩媚动人。
陈明嘴角微微上扬,“对旁人,陈某或许会逢迎,可对夫人,我只有真情实感。”
云锦笑着打了岔,“怎么刚下过雨,天还这样热。”说着,她伸手去拉陈明手臂,要从丈夫怀里起来。
“别动,我有事要跟你说。”陈明一手牢牢固定住她,另一手从桌案上书册里,取出里面夹着的书信,“临安来的,看看。”
云锦闻言,呼吸有些急促地接过书信。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让她心头一紧——是兄长云海的手书。
“别慌,是好事。”陈明搂了搂她的身子。
听到这话,云锦心中安定了许多。她缓缓拆开信笺,随着信纸的展开,目光热切地扫过字里行间。
“大哥和父亲要来金陵了,你何时跟他们通的书信?”云锦一边看一边问道。
陈明伏在她肩头:“岳父和舅兄不是一直想来金陵做生意吗?以前我们朝不保夕也就算了,如今已然稳定下来,再不让他们过来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还有一点没说出口,静姝的父亲老了,云锦的父亲也年轻不到哪去。现在不比21世纪,少者强者尚且说没就没,更何况老者衰者。
虽说妻子与父亲之间曾有些不愉快,可随着这些年的经历,那点龃龉早就烟消云散。
另一方面,让他们搬来这里,陈明还有别的思量。
云锦虽说已在不知不觉中到了一个很高的地位,但因为他“驸马”身份的特殊性,稍微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以致于进京这么多年,只有许观的原配翁氏一个相熟的女眷。
如今翁氏一死,现在连个串门说话的人都没了。短时间内还好,但时间一长,难免会生出落寞之感。
若是父兄在此,又多了嫂子和侄儿,想来定然会好很多。
云锦抖了抖肩,打断了陈明的思绪,“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临安离金陵不过五百余里,应该就这两天了。放心,城门口那边有人盯着呢,若是舅兄他们到了,会来通知我们的。”
三日后的下午,金陵城外的官道尽头扬起一阵尘烟。三辆青篷马车自远处缓缓驶来,车轮碾过黄土,发出沉闷的辘辘声。
为首的马车最为宽大,黑漆车辕上雕着繁复的缠枝纹,车帘低垂,密不透风,只在颠簸时隐约露出里面端坐的人影。拉车的两匹黑马步伐稳健,马鬃在风中微微拂动,鼻息粗重,显然已赶了许久的路。
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稍显简朴,车篷上落满尘土,帘子半卷,隐约可见里面堆叠的箱笼包袱。车夫们面色疲惫,时不时甩鞭轻喝,催促马匹加快脚步。
马车渐近城门,守城的兵卒横枪一拦,喝道:\"来者何人?\"
云海赶忙递上临安知县代开的路引。
“姓云?”士卒神情有些吃惊,他扭头看了云海一眼,“在这等着。”
云海只见眼前的士卒拿着他的路引便回转城内,半天再没有消息。
久候无果,连老人都坐不住了。云常山从车厢中缓缓下来,“海儿,这么久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云海拍了拍云常山的手背,“父亲安心,妹夫如今是驸马,位高权重,不会有事的。”
“我哪里是说他!”云常山长叹一声,“我们此来金陵,实是投奔你妹妹,他陈明不是驸马,你妹妹尚有地位可言,可如今他另又娶了那么一个尊贵的女子进门,这堂上安有她的位置?”
云海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没底,“当时走得匆忙,竟没考虑到这些。不过妹夫谦谦君子,应当不会苛待妹妹吧?”
“驸马驸马,依附的是公主。苛待不可待,由得了他吗?”云常山有些来气。
云海的妻子柳氏察觉到外面的气氛有些不对,牵着儿子下了马车,出言问道:“夫君,公爹,怎么了?”
云海见父亲摇了摇头,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在妻子面前,俩人都是要些脸面的。
“金陵城广人丰,出入都需要些时间,父亲等的有些着急了。”
柳氏温婉一笑,“公爹勿忧,金陵不比临安,这里是天子脚下,事事皆要循规蹈矩,想来妹妹已经在来接的路上了。”
云常山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提儿媳还出身高门,是临安知县的女儿。
云海与柳氏的成婚还要追溯到六七年前,当时云家因为生意场上的事被临安本地人排挤,时任太子冼马的陈明为此还特意给临安的知县写了一封信。
柳知县在知晓陈明与云家的这层关系后,心中一动,就把家中的庶女嫁给了云海。
柳氏虽是庶女,却也温善恭谨、贤良淑德,丝毫没有因为商贾的身份而看不起他们。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陈明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柳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觉得立秋后的太阳仍有些灼人,于是开口道:“公爹,如果累了,可以先到车上休息,我跟夫君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云常山刚要拒绝,忽然远远看到,城门之中,渐渐驶来一辆描金凤辇,车身通体以南海紫檀木雕琢,其上盘踞九只金凤,每只凤目皆以珍贵的猫眼石镶嵌,在阳光下流转着慑人心魄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