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9章
杨建中指尖在桌面上快速点了两下，眉头拧成个川字，眼底却透着一股子沉定。他抬眼扫过办公室里几个屏气凝神的组员，声音压得平稳却有力：“按计划来。”顿了顿，他加重语气，指节在桌角敲出清脆的声响，“记住，从现在起，每一步动作，每一份材料，都必须有书面汇报，一式两份，加密存档。”最后几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给所有人吃定心丸。
“老杨！”张明宇急匆匆推门进来，额前的碎发都跑乱了，手里捏着的手机还亮着通话记录界面。他脚步一顿，见屋里还有其他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快步走到杨建中身边，压低声音道：“鲁省纪委书记刚来电，说明天要过来‘慰问’咱们。”他说着，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
杨建中抬眼时，恰好瞥见他拢衣襟的小动作，还有那瞬间低垂的眼帘。上午见江成泽时，他就瞧出张明宇那藏在干练底下的自卑——越是靠自己拼上来的人，越在意旁人的眼光，也越怕落人口实。他放缓了语气，刻意把先前的“老张”换成了更亲近的称呼：“张哥，那咱们准备一下吧。”
这声“张哥”让张明宇愣了愣，抬眼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感激取代。他喉结动了动，忙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些。
“张哥，等等。”杨建中叫住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整理笔录的女同事，“让杨慧去准备接待的事吧，她心细。你留在这里，咱们把各组的进度再顺一遍——眼下这局面，指挥中枢不能乱。”
张明宇心里又是一暖。他知道杨建中这是在给自个儿体面，让他坐镇中枢，既显了重视，又避开了可能出纰漏的接待杂事。他挺了挺腰板，脸上露出些底气：“成，我留下。”说着走到自己工位前，将桌上散落的文件一一归拢，动作沉稳了不少，先前那点局促竟消散了大半。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杨建中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周书记那边还没消息，鲁省纪委又要来“慰问”，这盘棋，得走得更稳些才行。
“你好，周书记，我是中纪委内部调查组的副组长王亮。”王亮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神情，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动作干脆利落地亮在周永安面前，眼神在周永安脸上快速扫过，试图捕捉他的第一反应。
“你好，王组长，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审讯我了？”周永安面色平静，目光坦然地迎上王亮的视线，语气沉稳，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的到来，内心没有丝毫慌乱。
“嗯，是的，你也是在纪委这个岗位上待过多年的老同志了，所以整个审讯流程你肯定是再清楚不过的，对吧？”王亮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似询问，实则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压力。
“是的，那我们就开始吧。”周永安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靠在审讯椅上，双手自然地放在扶手上，身体微微后仰，摆出一副准备配合的姿态，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