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8章

院外的冷风吹入,掀起她银白的鬓发,寒意直透骨髓。

她忽而惊觉,黎云笙或许早已洞悉她的筹谋,她本打算借黎远航之手,让温栩栩这“祸根”彻底消失,以稳固家族暗流中的平衡。可那孩子竟提前折断黎远航的手指,如斩断她伸出的利爪,让她精心布置的棋局轰然崩塌。

这一念如惊雷劈裂她心魂,她踉跄后退,后背撞上雕花木椅,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管家慌忙上前搀扶,她却如坠冰窖,浑身颤抖。

黎云笙的狠辣绝非冲动,而是精密算计后的雷霆一击。

他知晓黎远航的劣性,更猜透她欲借刀杀人的心思,于是以暴制暴,将惩罚化作威慑,既断了黎远航的“爪牙”,又向她展露獠牙。

这黎家的权柄,他攥得比谁都紧。

她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心跳如擂鼓,仿佛要冲破胸腔。佛珠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恰似她心中支离破碎的掌控感。

她曾将黎云笙视作可控的棋子,自幼抚育他长大,以为恩情与血脉能拴住这头幼狼。可如今狼眸已寒,獠牙已利,她竟成了笼中困兽,被反噬的恐惧扼住咽喉。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温栩栩只是一个女人,黎远航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他只是想要一个女人,你到底为什么要狠到这种地步!”黎老太太疾言厉色,指尖颤抖地指向黎云笙,银白的鬓发在怒意中凌乱扬起。

她双目赤红,血丝密布,仿佛要将淤积的愤懑与惊惶一并喷出,声音如砂纸磨过,带着撕裂的痛楚与质问。

她的身影在光影中摇晃,像一尊被撼动的神像,即将崩塌。

黎云笙眸色淡淡,仿佛凝着一层寒霜。闻此质问,他只是嗤笑一声,:“她是我的人,黎远航不配。”声音轻缓,却字字如钉,钉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黎老太太瞳孔骤缩,喉头滚动,那话语的锋芒同时刺向黎远航与温栩栩,既是羞辱私生子的卑贱,亦是宣告对温栩栩的绝对占有。

她脸色愈发难看,如被泼墨浸透的白绢,阴沉得骇人,盯着黎云笙的眼神带了几分狠辣,仿佛要穿透那层冷漠的伪装,窥见其心底的深渊。

“你把一个上不得台的女人看的这么重要,黎云笙,你这样意气用事,为了一己私欲伤害自己的兄弟,你这样有什么资格继续继承黎家。”老太太的声音如冰锥刺入空气,带着颤栗的威严。

她身躯微微前倾,掌心紧攥佛珠,仿佛要捏碎这失控的局面。

她深知,黎云笙此举不仅折断了黎远航的手指,更碾碎了家族维系多年的体面。

黎云笙抬眸,目光如寒潭,直视老太太。

他喉间涌动一声冷笑,那笑意却如冰层下的暗流,冷冽而危险:“我的母亲只有我一个独子,一个由男性道德败坏出轨得来的私生子算什么兄弟。”声音平静得骇人,却字字如刃,剖开家族最腐朽的疮疤。

厅堂内空气骤然凝滞,唯有他话语的寒意弥漫开来。

黎老太太脸色苍白如纸,唇瓣颤抖,指尖掐入掌心,几乎要渗出血丝。她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咽喉,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所有人都知道黎老太太有多疼黎远航,那偏爱如毒藤缠绕,在家族暗处疯长。可偏偏黎云笙此刻就是要对着她说这种话,毫不顾忌地开口,将“私生子”三个字如利箭射出,刺穿她苦心维护的虚伪亲情。

那她这么多年做的算什么?那些偏宠、纵容、甚至暗中扶持黎远航的筹谋,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是腐朽家族自欺欺人的把戏。黎云笙的冷漠回应,如同一面照妖镜,照出她所有伪善的裂痕。

他眼底的寒意愈发深重,仿佛凝着千年不化的冰。

黎家的权杖在他掌心攥得极紧,他深知,这腐朽的家族早已被私欲蛀空,所谓的“兄弟”不过是血脉的枷锁,而他,要亲手砸碎这枷锁。

老太太的苍白面孔在他视线中扭曲。

四周沉寂得可怕,唯有黎云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转身离去,步履沉稳如常,仿佛从未在此留下过任何痕迹。

而黎老太太仍僵立原地,佛珠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恰似她心中支离破碎的掌控感。

她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恨意与惧意交织成毒,在胸腔翻涌。这狠辣的孙儿,不仅撕开了家族的疮疤,更将她的尊严踩入泥泞。

黎云笙的背影消失在廊柱尽头,留下老太太如风中残烛。

她忽觉眼前发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踉跄着扶住椅背。

这黎家的未来,仿佛被血色迷雾笼罩,而她这垂暮之人,竟成了迷雾中最慌乱的困兽。

冷汗浸透衣襟,她望着黎云笙离去的方向,那背影如孤峰峭壁,冷峻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