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挑拨
康熙在得知胤祉在郊区昏迷，是被胤礽和胤禔送回的贝勒府之后，心中便存了些疑虑。
他先是叫梁九功从私库里取了不少补品给胤祉送过去，后又将那日跟随胤礽的护卫叫到了跟前问话，可那日的情形，护卫只能说个大概，具体的谈话内容他们却是一概不知。
康熙心中的疑虑又加重了些许。
于是他又找了给胤祉诊脉的太医，问清楚胤祉身体的状况，得知了他是由于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气厥。
康熙将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事过了一遍，也没想到哪件事会对胤祉的情绪造成影响。
于是康熙便决定去一趟胤祉家里，去瞧瞧他。
彼时，胤祉正在贝勒府的演武场上指导弘晟拳法。
听闻康熙来了，心中惊讶的同时，又有几分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那是他对康熙的排斥和怨恨。
可他如今已经没了初入朝堂时的锋锐了，他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压制在心底，换上一张惊喜的笑脸，带着满头大汗的弘晟赶往中堂。
胤祉已经顾不得弘晟身上的衣着不合适了，在康熙对他还有些愧疚之心时，他得让弘晟多在康熙面前露露脸才行。
到了地方，胤祉一眼就瞧见了负手而立的康熙。
“儿子叩见皇阿玛…”
“弘晟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万福金安！”
弘晟小小的奶音响彻，康熙回过头看去，瞧见两人，满脸笑意地说道，
“起来吧。”
两人起身，康熙在上首坐下，看清弘晟脑门儿上的汗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阿哥这是？”
“回皇阿玛，儿子方才在演武场指导晟儿拳法，听下人说您来了，儿子就把他一起带来给您请安了。”
胤祉脸上惊喜和孺慕参半，叫康熙瞧见，只以为他是着急来见他，所以才忽略了那些细枝末节。
“你现在亲自教导弘晟？”
胤祉点点头，
“是，他如今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儿子如今在家养身子，刚好有空教导晟儿。”
胤祉看着身量还不到他腰部的儿子，眼里满是疼爱。
康熙恍然，
“你如今能亲自带着弘晟也是好的，不过现下天气寒凉，出了汗，还是要去换身衣服才行。”
对比偏瘦弱的胤祉，弘晟看着身子骨壮实的多，康熙也明白弘晟对于胤祉意味着什么，心下稍稍叹气。
若非当年那件事，说不定胤祉都有好几个孩子了，现在却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他多偏宠一些，也是应该的。
“是。”
胤祉闻言，叫一旁侍候的下人将弘晟带出去。
见弘晟一板一眼儿的给他和胤祉行完了礼，才规矩地跟着下人走出中堂，康熙有些感慨，
“这孩子倒与你小时候有几分相像。”
事实上，幼时的胤祉被荣妃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那时满心满眼都是胤礽，对其他孩子的关注其实并不多，偶尔瞧见胤祉，也只觉得他性子有些偏柔，不如老大和胤礽霸道。
胤祉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却没说话。
康熙转而问起了他昏迷的原因，
“朕听闻上个月你在城郊昏迷了？怎么回事儿？”
闻言，胤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垂下眼皮的瞬间甚至有几分落寞，不过挣扎片刻之后，又转变成了信赖和孺慕。
“儿子当时碰到了些难以想通的事，但现在儿子想通了……”
康熙没有错过胤祉的情绪转变，眉头一挑，
“朕记得秋狝之前，你的身子骨，还没有脆弱到碰见什么事都能昏迷的地步，到底是什么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见康熙步步紧逼，胤祉心中念头急转，飞快地思考着利弊得失，最终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地，
“皇阿玛，是有小人在挑拨咱们父子间的情分！”
此话一出，康熙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升腾起来，
“你说什么？！”
胤祉昏迷的时候，只有老大和太子在场，难不成是他们二人挑拨了老三和他的关系？
康熙眉头皱成“川”字。
胤祉既然说出了口，那也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他知道康熙既然来找自己，那便说明他已经过问了那日的情形，且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事。
于是他将那日的情形美化了一下，直说是不小心从大哥口中听到了一些传言。
那传言的内容，便是他当年被追杀，是皇阿玛亲自设计好的局。
胤祉甚至还暗指胤禔和胤礽二人谈话时，故意引诱他去偷听，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让他得知那所谓的“真相”，好如他们所愿，去怨恨防备康熙。
他全程没有提过一次隆科多的名字。
可胤祉清楚，作为当年大案的侦办人，隆科多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他越将矛头指向大哥和二哥，康熙便越会把他们两人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康熙越听，心中的怒火便越盛。
原来是这样！
瞧着胤祉口口声声说着他相信皇阿玛，康熙心底的心虚和愧疚全都涌了出来，但很快又转变成了压制不住的愤怒。
胤祉看出了康熙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但他假装没看出来，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康熙，要严惩散播谣言的人，还有胤禔和胤礽。
康熙敷衍的应了几声，便匆匆离开了贝勒府。
胤祉殷切地把康熙送上马车，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眼底的幽暗才一点一点地显现了出来。
隆科多只是个替罪羊罢了，真正做出决策的，是他的好皇阿玛，可为了弘晟，他暂且只能苟且偷生。
康熙回到乾清宫，立马唤来了暗卫，叫他们去查探胤祉口中的传言是否属实。
若是属实，尽快查清楚传言的源头。
还另派了一批人手盯着隆科多和胤禔。
胤礽身边都是他的人手，若是听到了那些传言，根本瞒不过他，所以胤祉昏迷那日，指定是胤禔听到了些传言去找胤礽求证，才会被胤祉“不小心”偷听到。
亦或者……
老大的本意就是为了叫胤祉听到，胤礽只是他达成目标的一块跳板而已。
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之后，康熙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今日与胤祉交谈事的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