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 章 紧张害怕
不等林雪有任何动作，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第一时间解开了安全带。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后排。
他依旧微微躬着身，以一种毕恭毕敬的姿态为林雪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是举起虚虚地护在车门的顶框上，以防止她起身时可能发生的任何磕碰。
等林雪的双脚踏上坚实的水泥地面，司机又立刻转身，步履不停地走向车尾。
随着一声轻响，后备箱自动弹开，他从中取出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与一束用玻璃纸包裹的鲜花，快步跟在了林雪身后。
林雪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伸出手，语气平淡地开口：“辛苦了，东西给我就行，你在车上等我。”
“是，小姐。”司机没有丝毫异议，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心地将手中的礼品交到林雪手上，随后便退回车边，静静的站在门前，目光平视前方，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林雪的双手被大大小小的礼品占满，她对照着手机里那份档案上的信息，绕了小半圈，才找到了住院部B栋的入口。
她穿过人来人往、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大厅，乘坐电梯，看着楼层数字在眼前平稳地向上跳动，最终在“9”这个数字亮起时停下。
电梯门打开，就在她迈出电梯厢的瞬间，赵雪澜那带着明显颤抖和恐惧的声音，便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炸开：
“呜哇……我、我好紧张……身体都在抖……阿雪，你说……晓薇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她……她还记不记得我？她会不会……恨我？怨我？”
赵雪澜的语调越说越急，起初那份重逢的期待与兴奋，此刻已经被排山倒海般的恐慌彻底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那个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朋友，她更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知晓了自己因为无法承受霸凌他人的愧疚与自我厌恶，最终选择了用自杀来逃避一切……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一连串急促的呼喊声，如同失控的电波，在林雪的脑海中疯狂回响。
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噪音，让她刚迈出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又怎么了？”林雪没有停下太久，她一边调整着双手的受力点，让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不至于勒得手心发痛，一边在意识里无奈地回应
“电梯都上来了，病房就在前面，你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说真的，我提着这么多东西很累的，再说，你现在哪里有什么身体给你颤抖啊？”
赵雪澜那原本就虚无缥缈的声音，此刻更是因为恐慌而变得游移不定：
“要不……要不我一会儿就不现身了，好不好？我……我真的怕吓到她。”“阿雪，你仔细想想，晓薇的身体和精神都还没有完全恢复，万一我这个样子突然冒出来，把她刺激到了怎么办？到时候病情加重，再给转到精神科去，那不是把事情弄得更麻烦了吗？”
这番听起来理直气壮，实则漏洞百出的辩解，让林雪紧绷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甚至能想象出赵雪澜此刻若有实体，必然是一副绞尽脑汁为自己找借口的心虚模样。
“行啊。”林雪的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戏谑
“那我就一个人进去，我会告诉晓薇，你当初就是个胆小鬼，背叛了她之后连句道歉都不敢说就跑去自杀了。”
“我还会添油加醋，把你的形象抹得比锅底还黑，然后嘛，我就趁虚而入，取代你，成为她这辈子最好、最贴心的新朋友。”
她本以为这番半真半假的激将法，至少能激起赵雪澜一丝一毫的好胜心，让她改变主意。
然而，预想中的反驳并未出现。
脑海中那片嘈杂的恐慌声响突兀地静止了，在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后，赵雪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认真。
“嗯……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晓薇难过的。”
林雪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她愣在原地，有那么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
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她不再耽搁，收敛起所有多余的表情，迈开脚步加快步伐朝着病房走去。
越过了一间又一间病房后，林雪最终停留在一间三人间的病房门口，看着旁边墙上贴着的名单上有“周晓薇”三个字时，林雪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病房的空间并不宽敞，三张单人病床占据了大部分面积，中间仅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
尽管如此，这里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属于医院的、清冽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从窗外透进来的新鲜植物气息。
中间的那张床上，一个老人正安静地躺着，身上盖着浆洗得发白的被单，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轻微起伏，床头的仪器正发出规律而低沉的“滴滴”声。
她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落在了靠窗的那张空病床上，床头卡片上用正楷打印着三个字——周晓薇。
她走过去，将手中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和鲜花一件件轻放在床头柜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她便拉开旁边的陪护椅，静静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