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飞花玉行简

第315章 将要离去

微风轻拂,撩动着众人的衣角,白术抬眸望向江归砚,目光交汇间,他心底已然猜到今日相聚的用意,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离开?”那语调听不出过多波澜,可微微攥紧的衣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江归砚微微张嘴,唇齿轻启,吐出两个字:“明日。”声音落下,仿若有一阵冷风拂过,一时间,三人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一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上官锦竹率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波澜,疾步走到江归砚面前,身姿挺立,一双星眸直勾勾地盯着江归砚,认认真真地开口问道:“遇哥哥,你要走了?要去哪里,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带着几分哽咽,眼尾泛红,恰似春日里被雨打湿的娇花,惹人怜惜。虽说上官锦竹是个男孩子,但此刻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丝毫不输女子的柔弱娇美。

江归砚心中猛地一揪,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官锦竹的头顶,那触感柔软,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宽慰的问题,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看着上官锦竹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的心情也随之低落至谷底,满心的不舍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许久,江归砚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调听起来平稳些:“阿锦,我此去有些要事需处理,归期……尚未能定。”他微微垂眸,避开上官锦竹那满是眷恋与不舍的目光,心中满是无奈与愧疚。这世间诸事难全,他身负重任,哪怕满心牵挂,也不得不踏上远行之路。

上官锦竹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他紧咬下唇,似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又轻声问道:“遇哥哥,那这些日子,你在外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我能不能给你写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冀,像个渴望糖果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江归砚。

江归砚将头缓缓一低,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奈与诸多难言之隐,他轻声说道:“可能也不行。”声音落下,仿若有丝丝凉意渗透进这周遭的空气里。

上官锦竹身形猛地一顿,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定住,他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归砚,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急切问道:“为什么不行?遇哥哥,我不打搅你的,只是写写信,为什么也不行?”那话语里带着哭腔,像是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满心委屈与不甘。

江归砚犹豫了一下,他实在不忍直视上官锦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微微别过头,目光投向远方,缓缓说道:“我要去极地池家,但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多久可以解决事情。而且之后我就要回仙界了,仙凡有别,这一路通信多有不便,我怕信件会有所延误,甚至……”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那未尽之言,上官锦竹已然心领神会,无非是怕信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危及他的安全。

上官锦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可那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遇哥哥,我不在乎那些麻烦,我只想知道你的消息,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他哽咽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近呢喃。

江归砚猛地跨前一步,将上官锦竹紧紧拥入怀中,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眶也泛起了一圈红晕,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与哽咽:“阿锦,对不起……我没办法,那是我母亲的家……我不能留在你身边……原谅我……”

上官锦竹抬眸,瞧见江归砚泛红的眼圈,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鼻子陡然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忙不迭抬手,用衣袖狠狠擦去泪花,又连着晃了几下脑袋,像是要把这股子酸涩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同晃散。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遇哥哥向来意气风发、从容不迫,何曾有过这般手足无措、伤心难过的模样。

上官锦竹有些着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焦急的颤音:“遇哥哥,不碍事的!我能行!大不了我想办法去仙界寻你,总归有办法的,你别这么说,你什么错都没有……”

江归砚仿若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头颅依旧无力地低垂着,片刻后,他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轻轻触碰到上官锦竹脸颊边的泪痕,一点一点,温柔又珍视地将那些晶莹拭去。做完这一切,他似是还不放心,手臂再次收紧,将上官锦竹又用力抱了抱,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不舍与牵挂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过去。

白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头满是酸涩与无奈,他轻叹一口气,上前两步,宽厚的手掌依次落在两人的肩头,微微用力拍了拍,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别太伤心了,这世上哪有不散的筵席,咱们总归还有再见的时候,莫要再这般难受了。”

话音刚落,白术微微张开双臂,江归砚与上官锦竹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默契地靠了过来,三人的身躯紧紧相依,形成了一个温暖又带着几分悲壮的怀抱。

白术稳稳地站在中间,肩头被江归砚和上官锦竹各占据一边,他们就这般静静相拥,汲取着彼此的温暖,许久之后,直至两人的情绪逐渐平复,呼吸不再那么急促,才缓缓松开彼此。

江归砚强自镇定,嗓音微微发涩,轻声说道:“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几个人。”言罢,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转身,大步迈出屋子。一路上,他脚下生风,步伐急促,直到拐进一处僻静的角落,确保身后的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才骤然停下。

他微微仰头,望向蓝色的天空,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缓缓地、轻轻地呼出一口长气。即便极力压抑,眼眶周围那一圈淡淡的红色,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那是不舍,是无奈,亦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