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应激原因

姜明月合上笔记本电脑,回到床上,本想闭眼睡觉。

却发现自己脑袋里装了事,怎么都睡不着。

为什么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按理说,她平常不是一个这么不冷静的人。

她讨厌狼与花的cp组合吗?

好像并不,那说得更难听一点,她讨厌娇妻文学吗?

好像也没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她不是这类情感关系的拥趸,并不代表她就要站在娇妻文学的对立面。

你选择不一定对,别人的选择,也不一定是错的。

尊重他人的选择,不对他人的选择指指点点,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做出评判。

是她在明事理时,在妈咪的反复教导下,就隐隐知晓,并尝试努力贯彻下去的道理。

因为自己的偏见,导致自己差点错过‘吴雨薇’。

姜明月知道,要是今晚不把这个问题盘清。

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女主摄像头化,反应这么大。

她一定睡不安稳,且明天拍戏时,还会惦记这个问题。

严肃的说,摄像头女主的重灾区仍然是娇妻文学,女主只能是花,而花也只能是装饰性的花,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这朵花在多数作者眼里,既肩负不起复仇任务与复仇势力,也肩负不起冒险主线的吸引。

需求才会有产出。

正是因为它,恰好符合统治者,对于被统治者的期待。

娇妻文学,狼花cp,才能轻易的被制造出来,才能稳稳的占据下沉市场,屡试不爽,大行其道。

狼与花看似是一种暴力美学,但本质上它是在现代文明中,宣传文明未开化时期,那对远古暴力形事作风的崇拜。

这种远古的暴力,经过创作者的包装美化,通过影视化在大众视野里完成复活。

它向男人保证成为英雄或恶人吧,终点会有一个公主等待着你。

它又向女人保证安分的成为等待的公主吧,结局会有一个英雄拯救你。

狼与花作为一种符号暴力,它教导双方认同,又教唆双方合谋。

这看起来很像是,当今社会的的大多数掌权者——男人掌握大多数话语权的社会规则下。

女权运动兴起,越来越多的如钱怀素,兰心雅,洪知秀……这样的优秀女性,开始从这些男人手里抢夺权利,并且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他们慌了!

正是因为这些男人,觉得自己的轻微受到了威胁,才会采取措施。

而娇妻文学的宣扬与传播,正好能从根源上,把女权意识的崛起扼杀在摇篮里。

之前已经形成的他们难以转变,便转头对准三观还未长成的新生代女性。

让她们继续乖乖的做装点的花,不要跑到权利场和他们抢夺手里的权利。

站在这些人的立场,思考问题,姜明月很理解这些受到威胁的男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们的立场,注定了他们中的一部分,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打压女权觉醒。

她虽看不起这些玩不过就掀桌子的怂货,但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它从不对英雄和恶龙做区分。

对!

这才是让她最不舒服的关键。

依旧,可以拿她重生前争议性很大的古偶做例子。

在那部作品里,作者从不区分男主的权利,和男主的暴力。

它更是悄悄的用男主的权利,替代了应有的正义。

人的暴力权欲攻击性被阉割给一方,而人的细腻被动垂顺被阉割给另一方。

狼是一个符号,花也是一个符号。

它虚构了一种勇猛,又虚构了一种孱弱。

作者抹去了其中一方的孱弱与被动,又抹去了另一方身上的主动与坚强。

作者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他们指代了谁。

那些不断重复组合的美学图像,的确没有对观众大喊大叫,告诉观众你们必须如此。

但是,在这些观念不断的通过各种方法传播。

让一代又一代的观众,不断的看见。

在这样往复循环过程中,它已经向我们潜移默化的传输了一个模板,巩固了符号暴力。

在狼与花的叙事里,古老的父权文化紧随流行再次发挥了自己的文化统治力,获得了新生。

与此同时——不把暴力和权利,英雄和恶龙做区分致力于模糊两者之间的界限。

其中让姜明月最不舒服的观念,便隐藏在暗处,在观众的脑子里大行其道,疯狂拉屎。

人被扁平化,符号化,那些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男人,显然也知道这与当今文明冲突。

便花费大量心思,将这些已经被否定的远古时期的男性暴力,他向同伴射出的箭,包装成一种甜蜜史诗让现在的女性心甘情愿的接住。

英雄美人的受众从观影性别比来看,无疑大多数是女性。

而他们非常迷信作者的保证,也因为间接迎合了部分女性渴望通过被索取而获得价值满足的心理。

和作者保证让强暴的伤害停留在女性可接受可美化的层面,即使是强暴情节,也能得到原谅和理解。

女性观众痴迷男主的危险性。

有因为深知,人类本能的惜命和自保本能。

作者很聪明的消除了一切越界的,可能会给女主带来切实伤害的危险性。

这种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悖论,正是无数既要又要的人所追求的。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现实世界,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悖论。

那么从影视作品里寻找代餐就变成了一种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些剧便有了观众,有了大量的流量,便会有更多的人被吸引来看。

人越没有什么就会越想要什么。

很多女性会迷恋这些古偶男主身上的狼性,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丢失掉了攻击性,才迷恋他们的杀伐决断?

有没有可能是现实中,我们做决断的次数太少?

表面上是观众认为英雄需要有人擦他染血的剑,神需要一个虔诚的信徒宣扬他的高尚与功绩,但如果本质上这是一种代偿行为,我们真正的需求是重新拿回自我呢?

国外有一种学说认为,人逐渐长大的过程就是他逐渐被阉割的过程,除非他停下来审视自身,否则他将永远残缺,永远将自己本来具有但后天丢失的东西看作是别人先天具有的东西。

实际上我们在别人身上迷恋的东西,那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本来的一部分。

每个人丢失的部分不尽相同,因此我们不断看见别人的某个特质,并被这一特质吸引,产生崇拜。

上辈子的姜明月没有美貌,同时美貌又能在她最热爱的道路上,给予她极大的帮助。

因此上辈子的她,极其渴望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