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干脆地与过往告别,宋谨央劝住了固执的孟琴笙
宋谨央饱餐了一顿新鲜烤鹿肉。
满足地手捧白瓷杯,喝了口菊花茶。
清香四溢的口感,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曹掌事,老侯爷可有下落了?”
曹路一怔。
老侯爷是谁?
宋谨央好心提醒,“武安侯府的老侯爷。”
曹路恍然大悟,“殿下关心他做甚?他便是活着,也不可能再成为侯爷,做不了妖了!”
没等到宋谨央的回应,他诧异地抬头看去。
吃惊地见到神情凝重的宋谨央。
“殿下,老奴说错话了?”
“不,你没有说错。”
宋谨央放下茶碗,站起身来,曹路立刻跟着站起来。
“曹掌事,连你都这么说,旁人就更不会在意老侯爷了。”
曹路一凛。
后背瞬间抽紧。
“殿下,老侯爷年老力弱,手无缚鸡之力,他想干什么,只怕也干不了啊。”
“曹路啊!你大意了!!坏人的脸上不会写着‘坏’字。老侯爷费那么大的劲,连爵位都不要了。
我不信他是看破红尘,了无牵挂了。”
“可,他会去哪儿呢?”
曹路嗫嚅。
“新侯爷进京时,晚了十日,从那十日查起吧。”
宋谨央凝了凝眉。
“如若查不到,万事皆休。万一……”
“殿下,老奴明白了,这就派人去查!”
等事情清清楚楚地放在他的案头。
他才惊觉,宋谨央的警惕心有多高。
若非她的警觉,只怕又是一场祸事。
临离开时,宋谨央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燕王妃的父亲,何时可以现身?”
“皇上说,还需些时日。”
“知道了!”
宋谨央出了府上了马车,阿留疑惑地问她。
“殿下,咱们已经在查新侯爷入京的事,您何必再麻烦曹大人查一回?”
宋谨央睨她一眼。
“不是查,而是提醒父皇,提高警惕。”
阿留恍然大悟。
宋谨央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心潮亦微微起伏着。
等她回到府里,崔寻鹤已然等候多时。
圣旨已下、亲事已定,大公主府下人,早就把他当成驸马爷。
此刻,他正悠闲地坐在正院廊下,喝着热茶、赏着景,心情舒畅极了。
见宋谨央回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吃过烤肉了?”
“嗯,去了曹路私宅,他刚好在烤肉。”
两人话还没说几句,燕王妃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后面跟着同样急色的福伯。
“福伯,你先退下。”
宋谨央招呼燕王妃进屋,还没坐下,就被她一把拉住。
“殿下,我父亲可有消息了?”
宋谨央摇头,“曹路也没有准信,但他查到,你父亲那日的确没有入宫,而是去了钦天监。”
钦天监?
燕王妃吃惊道:“父亲去那里做什么?我以为他入宫,是去见皇上的。”
宋谨央肯定地摇了摇头。
“燕王已然清醒,你何必舍近求远?”
燕王妃苦笑地摇头。
“殿下有所不知,燕王的确回了府,我却至今连他的面也没见着。”
她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行了礼,像来时那样,急匆匆地告退了。
宋谨央却没有闲着。
她突地转头问崔寻鹤,“喜欢听戏吗?”
崔寻鹤点头又摇头,“无所谓喜欢与否,听听也无妨。”
宋谨央立刻带他出发去了落夕园。
阿留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问,跟着上了车。
落夕园很快到了。
自从孟知秋回了孟家,再也不登台后,落夕园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这日,登台的花旦刚刚起了个头,台下便是一片嘘声。
吓得他声音一抖,唱破一个音。
台下立刻跟着起哄起、咒骂声,瓜皮果壳,一样一样丢上台。
宋谨央思绪飘远。
回想第一次来落夕园,听孟知秋唱戏。
台下全是听得陶醉的人戏迷。
唱到高潮处,往台上扔荷包、银钱、首饰的比比皆是。
与今日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殿下,哥哥不再唱戏了,落夕园也快维持不下去了。戏班长日日唉声叹气,却无力回天。”
“你哥哥的确唱的好!”
宋谨央附和。
“可是哥哥再也不肯登台!我就不明白了!孟家三爷的身份,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抛弃落夕园的所有?”
“你不是也曾经助他一起寻回身份?”
“可是,我以为,他不会放弃落夕园。”
“你错了!他只要做回孟三爷,就不可能再是以前的孟知秋。”
孟琴笙一愣,没想到宋谨央说得如此直接。
“你生气的,不只是他抛下落夕园,而是不愿和你一同回灵州吧?!”
孟琴笙再次一愣。
“灵州孟家也曾养育过他,况且他们都已经认罪伏法,过去的事情不该过去吗?”
“不该,”宋谨央斩钉截铁地回答,“有些事、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孟知秋,不必灵州孟家养育。
他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他有更好的生活。
是灵州孟家夺了他的一切。”
落夕园,只是他安放过往的地方。
宋谨央相信,不论他爱不爱唱戏,都不会再回到此地。
孟琴笙腹诽,没想到最了解哥哥的,竟然是大公主殿下。
她眸光深深。
看着一声不吭,始终伴在宋谨央身边的崔寻鹤。
“殿下,他就是您的驸马?那个适合站在您身边的人?”
孟琴笙问得极不自信。
“您怎么保证,他会永远如您心意?”
宋谨央嗤笑。
“多从未要求任何人如我心意,因为我不会按着旁人的心愿,长成他们的模样。我是我自己,每个人都是自己。
琴笙,你也不该被过往缚住手脚,应当勇敢地成为自己。”
宋谨央说完话,就离开了。
舞台上仍响着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却毫不迟疑地调头就走。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戏里戏外,皆是人生。
既选择了演戏,就不必再看戏!
台上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身后的琴笙,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
孟琴笙留了封信给孟知秋。
那个直率的姑娘,终于不再执着。
她写信同孟知秋告辞。
“哥哥,我回灵州孟家,不是觉得放不下他们。而是彻底与他们告别后,真正做自己。对不起,我以为你同我的心情一样,却不料你从未将他们看在眼里过……
殿下的话点醒了我!
琴笙要去追寻自己的梦!”
孟知秋合上信。
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大公主劝住了那个固执的丫头。
自己又欠了她一份人情。
他苦笑。
自从结识宋谨央以来,自己一直欠她。
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孟山长躲在门外,每每见到孟知秋露出这样怅然的神情,他的面上总是流露出痛色。
蓦地,孟二爷拉了他一把。
两人回到孟山长书房。
“大哥,三弟这样不行,不如,咱们替他说一门亲事?”
孟山长闻言长舒一口气,眼神更加黯淡。
“你大嫂一直在忙这事,可是,好些人家一听说是三弟,客气些委婉拒绝,不客气的当场回绝,说自家姑娘不嫁戏子,曾经唱过戏的也不行。”
孟二爷也沉默了。
良久。
“要不然,请大公主帮忙?”
孟山长一愣,“大公主能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强押着人家姑娘上轿。”
“大哥,你傻了吧!”二爷吹胡子瞪眼睛,“那可是大公主,一个驸马哪够?一个正驸马,一个侧驸马刚刚好。”
孟山长起先眸子亮了起来。
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对,他眸子一瞪。
“你,你,你,不学好,竟然让你弟弟去做三?”
“什么三?是二,二!”
“你才二!!!”
孟山长想揍二爷,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只得脱下鞋子,就往二爷身上打过去。
吓得二爷满院子逃。
孟山长手里握着鞋,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后面猛追。
孟知秋听说后,苦笑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两位哥的苦心?
只是,他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想让他毫无芥蒂地向他们敞开心扉,一时半会的,他根本做不到。
但是,孟山长却将二爷的话牢牢记下了。
这不,书院休学时,孟山长亲自登门拜访宋谨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