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劫后余生
威压消散的刹那，无量葫芦不用落尘下令，已如离弦之箭窜出。
空中划过一道灵动弧线，小葫芦“啪” 地悬在黝黑光团正上方。
“敢欺负我主人？看我怎么收拾你！进来吧你！”
稚嫩的童声里裹着几分嚣张。
落尘这回听得真切 ，竟是个脆生生的小男孩嗓音。
话音未落，葫芦口骤然喷薄出一道青碧灵光，如铺开的天罗地网，瞬间将那团黝黑光罩得严严实实。
那光团似有灵性，猛地瑟缩了一下，表面幽光乱颤，似要挣扎着逃窜。
可青碧灵光一股无形巨力骤然收紧，“咻” 地将它拧成一道黑光，硬生生拽进了葫芦口。
还没等小葫芦回到身边，造化树刚刚释放的那股镇压一切的混沌气息已溃散，周遭的空间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不好！此地要崩了！”
落尘心头一紧，下意识祭出如意盾，裹在即将崩溃的神龟罩外。
“轰隆 ——！”
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整片陨岁渊崩碎成齑粉，乱流倒卷如怒涛。
落尘灵力已接近枯竭，魂力也所剩无几。心念一动，几乎把所有魂力灌入了如意盾中。
只觉一股巨力撞在盾上，眼前猛地一黑。
如意盾盾面符文亮起又熄灭，在乱流里翻着跟头，像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随着气流射向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落尘昏昏的意识终于被一缕暖意拽回。
他只觉脸颊上有轻柔的触感，一只温软的小胖手正轻轻拍着他的脸。
“主人，你醒醒呀…… 快醒醒嘛……”
耳畔传来带着哭腔的奶音。
落尘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个白胖的小男孩。
约莫三四岁的模样，肉乎乎的脸蛋泛着红晕，红肚兜上绣着云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
“葫芦…… 器灵？”
落尘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
他有些恍惚，这器灵竟能脱离葫芦显形，连小手都带着真实的温度，绝对不凡。
“主人！你总算醒了……”
小家伙见状，泪珠 “吧嗒” 掉在落尘手背上，带着哭腔扑过来，小胖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你都睡了快一天了，我摇也摇不醒，喊也不应……”
“睡了一天了，这是哪？”
落尘撑着地面挣扎着坐起身，只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眼前是漫天飞扬的尘埃，远处的轮廓模糊不清。
看样子，应该是来时候的荒漠戈壁。
“我也不知道呀……”
小家伙揉着红红的眼睛，小胖手指向地上的碎片：
“咱们摔下来就在这儿了，你那盾牌‘咔嚓’一下就裂成这样了，吓死我了……”
地上散落着几片暗金色的碎块，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符文光晕，正是如意盾的碎片。
落尘猛地伸手抓起一块，指尖触到碎片的刹那，那冰凉的触感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
这面小时候在葬神墟捡来的盾牌，后来经过炼制，伴随他许多年，救了他无数次命……
“如意盾…… 碎了？”
落尘的声音发颤，眼眶瞬间红了。
如意盾都碎了，那陨岁渊里的楚如玉她们……
他心头猛地一沉，急忙去摸胸兜里的传音石。
传音石在手，他才发觉，别说催动灵力，魂力都仅剩下残留的一缕。
此时，他就和一个凡人一样，没法动用传音石，自然也不能唤出无极戒或小世界中的资源恢复灵力。
或许是灵力枯竭，以往一直转动三百六十一个的大丹田，此时个个沉寂不动。
连自主吸纳天地灵气的本能都像是被封住了，一丝一毫的灵力都聚不起来。
“葫芦娃，你有修炼的资源吗？”
落尘随口给小家伙起了一个名字。
“主人，你是在喊我？”
小家伙眼睛一亮，胖乎乎的脸蛋瞬间绽开笑意：
“葫芦娃，名字挺好听的，谢谢主人。”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小眉头又皱起来：
“我没有什么资源哦，但那片白云 —— 就是覆穹，它那儿有！
我去跟它要，它不给，我就揍它！”
葫芦娃握握小拳头，身影 “咻” 地一下钻进葫芦里。
不过片刻功夫，“哗啦”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几十枚仙晶落在落尘面前。
葫芦娃的身影随之浮现，小嘴气鼓鼓的：
“主人，我就抢来这点，够不？他有很多很多的，都卷在云絮里，可我扯它的云絮很费劲……”
“谢谢，够了。”
落尘声音里多了一丝安定，双手摁在仙晶上，催动了仅剩的一缕魂力。
荒漠几千里远的另一处，狂风呼啸，玲珑塔大半截埋在沙子里，仅剩的塔尖符文黯淡。
玲珑塔内，众人一个个或躺或坐、东倒西歪，老态龙钟，气息萎靡。
楚如玉消耗甚大，一天时间还未醒来，她的青丝早已化作霜雪，皱纹布满额头；
黄大牙半靠在塔壁上，浑浊的眼睛眯缝着，腰都佝偻的贴到膝盖；
南宫雪和慕家姐妹也都形同老妪；稍好一点的小白，也成了一个瘦小的妇人。
众人身侧，还有几十堆白骨就在，那是霸天卫成员的尸骸。他们修为低一些，没扛过光阴之力。
塔内，气氛死寂沉闷，先后醒来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情。
玲珑塔是落尘从祖地带出来的至宝，送给了楚如玉防身。
如果灵力足够用，是能带众人逃出陨岁渊的，这也是事先和落尘约定好的。
可偏偏被卷入了光阴旋涡，众人耗光了身上所有资源，本身灵力也被玲珑塔吸干，可最终没能催动玲珑塔逃出旋涡。
灵力耗尽，玲珑塔无力抵挡光阴之力，就在众人被光阴之力侵蚀的几息间。落尘收起了罪魁祸首——黝黑光团。
可也就是这短短的几息，众人已变得苍老不堪、形容枯槁。
楚如玉醒来，揉揉浑浊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如玉姐，你可醒了……”
小白抹着眼泪，样子可怜兮兮。
“楚仙子，能开启塔吗？咱们急需找些灵石、仙晶恢复灵力……”
黄大牙弯着腰，枯瘦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楚如玉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轻轻摇摇头：
“没灵力打不开塔，有我哥的消息吗？”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知道答案，众人灵力耗尽，又困在塔中，根本没法和外界联络。
“老大没事，虽然灵力不济了，可我和小白有感应的。”
大黑颤颤巍巍走过来 。
楚如玉犹豫片刻，和小花对视一眼，轻声道：
“我们只能等，他一定会来救我们。”
她只说了几句话，就虚弱的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靠在了塔壁上。
就在此时，塔外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塔内剧烈震颤。
“有人攻塔！”
大黑站起身，可是连提起饕餮骨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