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丹药
陈稷的话音刚落，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燕国对始皇帝嬴政来说那可是太过熟悉了，要知道以前的荆轲和高渐离可就给嬴政很深的心理阴影。
“赵国余孽？”嬴政的声音低沉，继续说道：“朕当年就该把邯郸城夷为平地。”
陈稷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太清楚这位帝王的手段，这家伙这么说的话，那很可能就会真的这么做。
不过如今的大秦富有四海，那些在灭国战中侥幸逃脱的贵族，如今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嬴政转念一想，如此简单的漏洞似乎不应该是一名刺客具备的素养。能让这么多线索跑出来，那对方肯定有什么依仗才对。
“陛下。”陈稷见始皇帝嬴政没有动静，又继续道：“陛下，巡查营一定会彻查此事......”
陈稷的话音在殿内回荡，嬴政指节叩击案几的声响如同战鼓。就在这紧绷的沉默中，殿外忽然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郎中令慌忙跪倒，“扶苏公子正在胡亥公子寝宫......”
嬴政眉峰一挑，站起身，宽大的衣袍顿时扫落了案上竹简。站在嬴政醉眠的陈稷只见对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也不知道这位史上第一帝王到底在想写什么。
与此同时，胡亥所在的府邸内。
胡亥寝宫的青铜兽炉吐着安神香，胡亥则躺在踏上，肩膀缠着的白布渗出淡红，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阿弟这伤倒是颇重。”刚来到这里的扶苏指了指对方的伤口，继续道，“刺客的剑再偏半寸，就该割断气管了。”
胡亥听到这话，明显顿了一下，随后才开口说道：“兄长，那贼人还真就是要取我性命。”
说着，胡亥突然抓住扶苏手腕，“兄长信我，绝对不是我自己所为啊。”
胡亥的手指死死扣住扶苏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资质这位兄长的皮肉。
扶苏此时也能感觉到弟弟的脉搏跳得极快，即像只受惊的兔子。
“阿弟多虑了。”扶苏轻轻掰开胡亥的手指，月白色的衣袖上已留下几道皱痕，“为兄怎会怀疑你自伤？只是......”
说到这，扶苏忽然俯身，在胡亥耳边低语，“并不是我要怀疑阿弟，而是满朝文武怀疑阿弟。”
扶苏这些话，倒不是他一个人悟出来的，而是在大宅内时他和张良商议后的问话。
在张良看来，胡亥似乎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但事出蹊跷，胡亥就算没有真的参与，大抵也知道一些情况。
所以扶苏才会接二连三地问出这些问题来。
胡亥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只见此时的胡亥猛地攥紧锦被，声音却带着委屈地颤抖道：“兄长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我勾结刺客？”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胡亥盯着扶苏，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胡亥刚要继续开口时，殿外突然传来宦官的尖声通报，“陛下驾到！”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嬴政玄色龙袍的身影逆光而立。
只见走进房间的嬴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两个儿子，最后定格在胡亥渗血的绷带上。
“父皇......”胡亥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嬴政抬手制止。
始皇帝径直走到药碗前，指尖沾了些许药渣捻动。
“赵高。”
嬴政突然唤道。阴影中走出那个佝偻着背的老宦官，手里捧着个漆木匣子。
“把公子每日服的药，都换成匣中丹药。”
自从嬴政从陈稷心声中知道自己的汞中毒大概率和方士有关后，这丹药他当然就不能再服用了。
不过自己不能用，向自己送出这些丹药的人，当然也需要好好补一下。
胡亥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锦被，声音微颤着说道：“父、父皇……这药……”
嬴政目光如刀，冷冷扫过胡亥的脸，说道：“怎么？朕赐的药，你不愿服？”
胡亥额头渗出冷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儿臣不敢……只是太医令开的药方，儿臣已服习惯了，突然换药，怕……
"
扶苏眉头微皱，察觉到胡亥的异常，上前一步道：“父皇，阿弟伤势未愈，若骤然换药，恐有不适。不如先让太医令查验新药，再作定夺？”
嬴政冷哼一声，没有去理会扶苏，反而是目光锐利地盯向胡亥，问道：“这些丹药，不是你和赵高找来方士呈于朕的？这丹药不是治百病吗？怎么，你食不得？”
胡亥眼神闪烁，支吾道：“自、自然是食得……”
“是吗？”嬴政冷笑，“既然食得，那就食吧。你和赵高二人一人一半，每日分食，直到将丹药完全服完为止。”
“我倒要看看，这丹药能不能毒死人。”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寂静。
扶苏瞳孔一缩，此时的他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猛地看向胡亥：“阿弟，你……”
胡亥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翻身下床，跪在地上道：“父皇明鉴！这丹药之事儿臣绝不知情！定是有人暗中调换……”
嬴政目光森寒，缓缓道：
"赵高。
"
赵高此时也是一头冷汗，但也只能躬身应道：“老臣在。”
“查。
"嬴政一字一顿，“所有方士，全部稽查，如漏一人，唯你是问。这事一日查不出个究竟，你二人就继续服用这丹药。
"
赵高低头应声，道：“诺。
"
胡亥浑身发抖，瘫软在地上，依旧小声地道：“父皇，儿臣冤枉……”
嬴政不再看他，转身对扶苏道：“你留下，看着他服药。”
扶苏肃然拱手，应道：“儿臣遵命。”
胡亥猛地抬头，眼中竟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低下头，声音虚弱地回应，“谢父皇……赐药。”
嬴政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陈稷紧随其后。
殿门关闭的瞬间，扶苏缓缓拿起漆木匣中的丹药，递到胡亥面前：“阿弟，服药吧。”
胡亥盯着那枚丹药，手指微微发抖，最终缓缓接过，低声道：“……谢兄长。”
说罢，胡亥也只能端起丹药，一口服下。
而嬴政在看到胡亥服下丹药之后，才手握太阿剑的剑柄，一转身，拂袖而去。
陈稷此时当然那也不准备在这胡亥府邸多待，他在嬴政离开的同时，也赶忙转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