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我没惹你吧?

“诅咒…”伍羽凝视着老人那消瘦如柴的身体,以及他眼中历经岁月沧桑沉淀下来的复杂神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

幽魂系灵兽确实具备施展诅咒的能力,然而想要达成强大的诅咒效果,灵兽的基础能量必须成长到六阶以上才行,而低阶灵兽所谓的“诅咒”,顶多也就是让人出门时不小心绊上一脚之类无关痛痒的小麻烦,可眼前这位老人所承受的,显然是极其强大的诅咒,

“犯错的代价就是如此。”白城岳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喟叹,仿佛要将那段沉重的过往娓娓道来“当年战争时期,我接到一则情报,便立刻带领当地的护卫队去接应当时前来支援的军队。在那场激烈的战斗中,我们成功反制了敌方精心设下的埋伏,

“然而我们万万没想到,这是敌人调虎离山的计策,不仅缴获的医疗物资出现问题拖累了行程,就在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我的家乡被敌人攻破,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血海,大半的民众惨遭屠杀,

“而它的族群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民众,不惜拼死抵抗,最终全部壮烈牺牲,它带着无尽的仇恨和愤怒,身上的旧伤也因此复发,最终含恨身亡,在那弥漫着强烈死气的环境催化下,它转化成为了一种幽魂灵兽,击退所有敌人后,它便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杀死我,如今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苟且活在这里,但我能理解它这么做的动机,毕竟是我没能守护好它的族群和自己的家人。”白城岳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自责,

“重症肌无力,因为是在诅咒导致的病症,完全无法医治。”玄清在一旁平静地解释着,他的声音明明温和,但说出的话却冰冷残酷:“随着力气渐渐消失,患者最后会再也无法吞咽,再也无法睁眼,甚至连维持呼吸的力气都不再拥有,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生命的消逝,而在这个过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机能逐渐丧失,却无能为力,这种才是对人的最大摧残。”

虽然白城岳身上的病症目前还未发展到那般绝境,但他毕竟年事已高,那些老年人常见的疾病肯定会先一步侵蚀他的生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似乎最终都会如他那只灵兽所愿,

“速度加快吧。”白城岳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凶芒,“我还能最后命令它一次,等它吞噬我后,力量会达到最巅峰的时候,但到那时没有了执念的它,也会就此消散在世间,所以我会在最后的时间给它一道命令,好好利用它力量。”

白城岳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也无意继续苟活,他希望能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为这场关乎众人命运的战斗贡献出自己最后的力量,哪怕是以一种悲壮的方式。

“话也说完了,去完成未尽之事吧,不要为一个罪人而垂目。”白城岳说完,便利落地将转译器关掉,而后伸手把它收了回去,那动作干净利落,他果断切断与外界多余的联系,直接拒绝了任何无意义的聊天,他不希望别人因他而停下前进的脚步,更不愿看到他人为他流露出怜悯的目光,

“别在意,他的脾气一直这样。”玄清见状轻声对伍羽和祝余说道,这么多年来,白城岳一直独自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与诅咒带来的痛苦,如今这般古怪的脾气,不过是长久厌烦了这藏匿于地下暗无天日的生活罢了,

玄清轻轻端起茶杯,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他缓缓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轻轻地放在茶杯旁边,做完这一切,他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还很健谈……”伍羽最后望了一眼白城岳那略显落寞的背影,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

“前段时间他最后的战友也过世了,当年那个被屠尽的城市,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玄清确认两人出来后轻轻将门关好,伸手摸了摸那潜藏于黑暗的影子,朝着电梯走去,

伍羽与祝余听闻后,顿时沉默了下来,心里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沉甸甸的,直至电梯缓缓回到一层,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呢?好像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们不是那段惨痛历史的亲历者,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血与泪的洗礼,又怎么能真正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事情,

在人山人海、喧闹嘈杂的大厅中,玄清那带着几分年迈的声音,缓缓地掠过两人的耳畔:“不用感慨什么,目的达到了就走吧,时间不等人,往战火纷飞的地方去,那里可能会找到人选,

“我这就准备出发。”伍羽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在御兽师协会门口与玄清和祝余告别,转身便匆匆离去,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师父”祝余望着那愈发阴沉的天色,心中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嗯?”玄清轻轻应了一声,微微转过头,目光温和地看向祝余,眼神中带着询问与关切,

“是医疗物资吗?”

“虽然已经没有实质证据可以表明…”玄清微微皱起眉头,抬起那布满皱纹的手占算了片刻,转头认真地对祝余说道:“但可以确定那些医疗物资是教会曾经动的手脚,他的灵兽也是因为用了那种物资才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那时候教会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现在的人都以为他们仅仅存在了不过数十年而已。”

“师父,不光是藏的太好的原因吧。”祝余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道,他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教会善于隐藏这么简单,

“我知道,那时候每一任受选者都会被他们杀死,白城岳只是侥幸存活的一个。”玄清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慨。“现在他们找到了方法,便不再隐藏,可惜…他们已经抓不住伍羽他们的踪迹了,有人已经断了他们的窥探。”

“…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死吗?”祝余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心中最担忧的问题问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迷茫,

“呵呵呵…”玄清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轻松,“如果真有那时,我会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温柔,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师父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吗?”祝余有些委屈地嘟囔着,他心里觉得挺郁闷,大家明明都还好好地活着呢,师父却老是说些像是交代后事的话,这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

“师父说好话也是建立在事实上,你看看现在的处境,你我的性命都没掌握在自己手上呢,所以与其老是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倒不如静下心来问问自己,当下过得开心吗?人啊,得学会珍惜眼前的时光。”玄清轻轻拍了拍祝余的肩膀,脸上带着温和且语重心长的笑容,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继续说道:“死亡并不是什么不能谈论的禁忌话题,但在谈论之前,咱们得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不然留下一堆遗憾,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师父~”祝余故意拉长了音调应道,

玄清转身朝着精神协会的方向走去,声音很轻,像是不经意间说出这句:“或者你可以尝试想办法,把自己的命运从祂手里夺回来。”

“师父你说什么?”祝余没太听清楚,疑惑地凑近问道

“没什么,那些小家伙不是快出发了吗,你再不去准备行李可就赶不上了。”玄清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催促着祝余赶紧行动,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自己的喃喃自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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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伍羽静静地坐在晴天的背上,目光透过下方那层层叠叠、如棉絮般厚实的云层,小声地开口喊道,

‘有事就说,整天哥哥哥哥哥,你当鸡呢?’伍明那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在伍羽脑海中响起,

“伍明…”伍羽咬了咬牙,直接喊了他的大名,

‘喊大名你是要反?’伍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愠怒,

“我没惹你吧?”伍羽一口气打不出来,没好气的骂道,这不让喊那不让喊,她总不能喂喂喂的叫吧?

‘你昨晚翻来覆去,把我踢下去两回,我能给你好脸色?’伍明没好气地回应道,语气中满是抱怨,

“算了,你骂吧,我说正事。”伍羽实在懒得和正处于起床气爆发状态的伍明争个你死我活,索性直接切入正常话题,认真地说道:“我好像知道解开封印缺什么了。”

‘说。’伍明简短地回应道,

“就是那年比赛我从a市带回去那个玉玦,它中心的大小和缺口宽度,好像可以直接嵌入钥匙后按进封印那个凹槽。”伍羽详细地描述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玉玦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回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