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陈老大的消息
“文哥,我想跟你坦白一些东西..”
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和钱坤的恩怨从头到脚跟他捋上一遍。
这些事情,根本瞒不住!
但凡我们打算长处下去,还不如从我嘴里把一切交了底。
于是乎,从钱坤拉我入伙,骗我和陈老大来到太原,再到最后把我卖给银河集团当羔羊,包括徐七千失手干掉了孙乐,我全都倒了出来。
“所以你怀疑钱鹏是钱坤的弟弟?”
听完我的话,李叙文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他的面颊在路灯的映照下,一半明媚一半昏暗。
“不敢百分百肯定。”
我摇摇头,一脚踢开鞋边的碎石子,实话实说:“但他俩眉眼像,连喝水时喜欢抿一下嘴的小动作也一样,而且透过一系列支离破碎的线索,我感觉自己的猜测已经非常接近了。”
“龙哥,我问句不该问的。”
他犹豫了一下,递给我支烟:“假如昂,我说假如,钱鹏真是钱坤的哥哥或者兄弟,你打算咋处理?”
“血债血偿!”
我咬紧嘴皮毫不犹豫的回应出这四个字。
逃出废弃工厂的那场滂沱大雨我永远记得,陈老大跌倒在血泊里我也不会忘记,刘东和孙乐拿我当牲口取乐,戏虐、鄙夷和轻蔑的眼神,我刻骨铭心!
每天我都在反复的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忘却。
凌晨三点被冻醒的时候,看着窗外的月光,我不止一次的想过,马上找到狗日的钱坤,让他也尝尝被人当成“货品”的滋味。
可我清楚目前的自己还不行,我还太孱弱!
“这不公平!坑你的是钱坤,钱鹏做错啥了?今晚上他请吃饭,明明好几次都能走的,却愣是陪着咱耗到最后,就因为拉不下来脸,直至遭遇那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刀手,龙哥啊,咱别迁怒其他人,那孩子的本质不坏,无非是性格冷了点。”
李叙文却莫名其妙的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喷着唾沫星子低吼。
“那你的意思是我有错吗?”
我据理力争的反问。
“没说你错,你肯定是个受害者。”
他迟疑一下,轻声道:“我个人建议,你找钱坤复仇无可厚非,但别牵扯到无辜的人,你要是想干,我陪你,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成等后年,交给你三年五年的时间,我没问题!”
我心里一热,拍了拍他的手背。李叙文这家伙,外表粗犷、大大咧咧,但其实比谁都心热乎。
或许是多年的绿营生涯,让他的心底有杆独属自己的标尺,他的原则性和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完全不同。
“有你这句话,咱就算没白认识一场。”
我笑了笑,眼角有点发潮。
“还有蒲萨的事...”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先往四周看了看,随后又瞄向不远处的垃圾堆。
“嗷呜..”
巷子里的垃圾桶发出“哗啦”一声脆响,一只狸花野猫蹿了出来,给我吓了一跳。
“嘘,别吭声,稍等一下!”
李叙文迅速挪到垃圾堆附近观察片刻,确定周边没人后,他才吸了口烟继续发问:“你说你曾在废弃工厂见过他,而且看起来他的地位还不低,算起来你们也算有仇吧,为啥你现在要跟他合作?”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跟你唠,我只知道他在银河集团绝对属于有话语权的那类,如果不是他点头,几天前我和小七就应该漏了,可现在安然无恙,证明他绝对帮忙做了些什么。”
我抽了口气苦笑:“这个狗篮子绝对不能惹,我曾经在废弃工厂里见到好些走失的妇女儿童,以及一张简陋但当时绝对在使用的手术台,那些人神共愤的牲口事儿不一定全是他做的,可他绝对有份参与,文哥,咱都是爹生娘养的肉体凡胎,我问你,那种情况你能看得下去吗?反正我不能,我被抓紧笼子时候,光是闻味道就吐了不止一次。”
“畜生!禽兽!垃圾!”
李叙文低下脑袋,嘴里反复念着“蒲萨”两个字,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嘴里嘟囔着:“要是能救那些孩子和女人就好了,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和从那以后,他们又究竟残害过多少...”
一直走到我们租房的小院门前。
“龙哥啊,今天的事儿咱俩自我消化就好,千万别告诉小七和我弟,那俩活神兽,一个点火就着,另一个不同点火也能自燃,他们要是知道了,不定又得添什么乱了。”
李叙文才昂起脑袋,挤出抹非常勉强的笑容。
我点点脑袋,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借着月光,就看到几条熟悉的身影快步朝我俩涌了过来。
我眯眼扫量半晌,才瞧清楚是李叙武、徐七千和文娟。
“哥!龙哥!你们上哪去了?”
李叙武先喊起来,声音急躁:“打了八遍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俩喝多醉倒在哪个渠沟子里了呢!”
“我电话在你店里充电呢,走时候忘拿了。”李叙文拍拍后脑勺陡然响起,我则转向徐七千埋怨:“你咋也跟着瞎起哄?不是让你早点睡吗?”
“小武说有救命的要紧事儿找大哥,可大哥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哪睡得着?万一真有啥状况,我也好搭把手。”
徐七千还没醒酒,说话时候摇摇晃晃,甚至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我掏出兜里的手机戳了两下,屏幕黑沉沉的,苦笑道:“我的不知道啥时候自动关机的,到底咋了?你们这一惊一乍的,跟见着鬼似的。”
李叙文伸手扒拉两下弟弟额前的刘海,笑得漫不经心:“他能有啥大事啊?是不是又跟人干仗啦?”
“才不是!”
李叙武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个对折的牛皮纸信封,递到我跟前:“刚才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跑到饭店,让我把这封信交给龙哥,也没说自己是谁,戴着个黑口罩,瞅着好像特别着急,一直让我跟你强调生死攸关。”
“哪来那么些生啊死啊的大事?”
见我皱紧眉头,李叙文反应很快的摆摆手驱散众人:“指定是哪个姑娘给你龙哥送情书呢!快都睡去吧,别搁这瞅着了,明儿都不干活啦。”
几分钟后,所有人全部回屋。
院里只剩我和李叙文哥俩。
我撕开信封,指尖刚碰到里面的硬纸片,两张照片就“啪嗒”掉在地上。
“这是..”
李叙文弯腰捡起来,拿起一张刚看完,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这他妈...是咱们刚才喝酒的夜市摊?才过去多长时间啊,照片都被人洗出来啦?”
照片上的灯光昏黄,正是不久前我俩和钱鹏坐的那张塑料桌,我跟李叙文正笑呵呵的推杯换盏,而钱鹏低着脑袋扒拉手机,我们仨人的侧脸全被拍得清清楚楚,连桌上撒的花生壳都能数出来。
“拍照的人离得不远。”
我捏紧照片地喃:“准确的说,这人当时就搁咱身旁。”
李叙文没说话,又拿起第二张照片。
当我看清楚上头的画面时,呼吸骤然顿住,浑身都开始发颤。
“陈...陈老大?”
我吞了口唾沫一把抢了过来。
照片里是间病房,白色的床单上躺着个人,脸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可那眉眼轮廓,分明是消失许久的陈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