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冷漠至极
“兄弟,我看你也不吃不喝的,要不咱唠会嗑呗。”
我故意把声音提得稍高,桌下的脚丫子精准踹在李叙文的鞋面上。
毕竟他人长得实诚,事也办的本分,有些话头如果由他来开始更容易进行。
“诶对了大鹏兄弟,我们搁这附近开饭店快七八年了,之前咋没见过你呢?”
文哥此时正咬着烤面筋,立刻心领神会,咽下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的接茬。
“啊,我是今天中午才刚到太原的,家里人在这边做点买卖。”
钱鹏的指头尖无意识的在手机壳上划拉两下,抬头扯出个敷衍的笑。
“咱家做啥生意的?”
我往他那边凑了凑,故意摆出一副亲近的模样:“我们这开馆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玩意儿都用的上,搞不好还能合作一把。”
“我们家的生意你们用不上,没可能合作。”
他却胡乱摇着头回应,同时再次抓起手机戳亮屏幕。
“老板看看我们这桌多少..”
话音落地,他作势要起起身。
“老板,再给来瓶冰镇啤酒!”
我抢在他前面,扯脖朝摊主吆喝了一嗓子,声音直接盖过他的招呼,随后才装作后知后觉地望向他:“咋的,哥们你有事是吗?要不你先撤,账待会我们自己结就成。”
“那怎么能行,说好了我请你们的。”
钱鹏的动作僵住,苦笑着把手机揣回兜里,重重坐回椅子上:“我倒是不急,就怕朋友又闹别扭,别她待会找过来再影响你们吃饭。”
“是下午那小姑娘吗?瞅着长得挺乖巧,也挺待见你,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呐。”
李叙文挑了挑眉,顺着话头又问。
“可以不谈论我的私事吗?”
钱鹏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不是咱们之间有啥隔阂,主要我这人脾气怪,又不太会表达,怕待会吵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啊大鹏兄弟。”眼看李叙文卡壳圆不回来了,我赶忙接过话头,手在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过去:“他也不是好奇心重,这不茫茫人海咱能碰上,是多深的缘分?互相多了解点,也好方便以后常来往嘛。”
“谢谢,我不会。”
钱鹏摆摆手,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轻声道:“两位哥哥,你们刚才说的我信,能认识就是缘分,但交朋友是咱自己的事,为啥非要扯到家里头?难道我家是讨饭的,你们就看不上我了呗?”
“这说哪的话!”
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李叙文总算是找到了话头,赶忙摇头道:“哥们,咱都不是啥富贵家庭出来的,龙哥家里啥具体情况我没细问过,但肯定不咋样,就说我自己吧,我跟我弟全是苦命娃,小时候我俩...”
李叙文一开口就刹不住车,眼看他又要讲述成年的心酸的旧事,我赶紧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塞进他嘴里,转头对着钱鹏笑呵呵地打圆场:“我俩真没窥探的意思,这不闲聊嘛,话赶话就说到这了,先自我介绍下,我姓樊,叫小龙,很高兴认识你。”
“你叫樊..樊小龙?”
我话音刚落,钱鹏的瞳孔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蛰着了似的,随即又飞快恢复原状,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啊,这名字是不是挺大众?跟我这人一样,都没啥太特别的。”
我耸了耸肩,心里却在暗自琢磨。
这名字是我早就想好甩出去的,如果这小子真跟钱坤有关系,保不齐听过我的名号。
就算他没听过,让他传话给钱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就得让那王八蛋知道,老子不光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
“好男儿在世,定当如虎腾龙。”
钱鹏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客气:“希望龙哥你能早日心想事成。”
这小子倒是会说话,我也顺着拍了句马屁:“你这名字也不赖啊,‘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多有气势。”
“害..”
钱鹏却莫名叹了口气,摇着头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名字这东西,全是生你养你的人给的,无非是个代号,无所谓好不好。”
我心底微微一愣,他把爹妈说成“生你养你的人”,语气里那点疏离和冷淡,藏着不少怨气啊。
难道说,狗日的钱坤家里的关系也不太和睦?
“鹏鹏,你跑哪儿去了嘛,为啥子又不接我电话喃?”
就在这时,街口就飘来一道白影。我眯眼一瞧,正是下午那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她跑得太急,脖颈上戴的项链也跟着不停晃荡,隔老远就开喊。
“你是在我身上装定位了?为什么我到哪你都能找的到?”
钱鹏皱着眉嘟囔。
“你不晓得,在心上人眼里,对方永远无处遁形嘛。”
女孩跑到桌前,气息还没喘匀,脸颊红扑扑的,鞋尖轻轻戳着地面,声音软绵绵的。
这句是普通话,我听得非常明白。
“去去去,快别恶心我了!谁是你心上人你找谁去,咱俩不可能!”
钱鹏骤然提高音量,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啷个就不可能嘛?”
女孩仰着头,眼神执拗:“我信这世上就没得不可能的事,你大哥不也说过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噻。”
“你有毛病啊!不要跟我提他!”
钱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瞬间炸毛,恶狠狠地吼向女孩。
“我讲得莫得错撒!”
女孩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小声辩解:“他对你好好嘛!这次你遭绑架,都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捞出来滴,听说他为了这事消沉了好久噻,现在都要靠吃安眠药、治抑郁的药才能睡得着,你为啥子对他这么反感喃?”
“我说过不要提他!”
钱鹏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歇斯底里的模样把女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连我和李叙文都怔住了。
彼时,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蚯蚓似的突突跳,两腮的咬合肌剧烈收缩,连带着下颌骨都在微微颤动,整个人像是随时要炸开。
“那啥兄弟,对女孩子别那么凶..”
李叙文刚要劝阻,“吱嘎”两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街道上的喧闹。
两台黑色面包车并排停在摊位路边,车门被猛地拉开,“哗啦哗啦”涌出十几个年轻小伙,个个脸上都罩着一次性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手里拎着的片儿刀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他们脚跟刚落地,就像疯狗似的朝着我们这桌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