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坟前问话

第166章 坟前问话

道门五术,山医命相卜。′<幻@想±-?姬e (?{无?错[内\?%容±¢

陈戟主修山术,也就是修行术法,可别的几门,在仙台群妖与人间道士的论法中也有涉猎。

尤其是相术,有望气术相助,更是准确。

此刻看着这人便发现他身有淡淡的鬼气萦绕。

若是真如他所说去过死者家中要钱,倒也确实正常。

于是陈戟看向要债人。

那人迈步进门后便呆滞望着两侧手持水火棍的狐狸们。

好半晌,又看向上下的道人呆呆说不出话来,只顾得吞咽口水。

陈戟摇摇头,抬指轻叩桌面。

肉身木桌却发出金铁之声,震醒台下人。

“你且细细说来。”

“是。”

那人回过神,顾不得惊吓,低头思索片刻。

“小人是镇上画师,平日靠给画馆绘制雕板图案和庙观壁画为生。”

“这些年一共攒了五十两银子,三个月前,小人邻居要外出经商,借我三十两银子本金,称行商回来便归还。”

“不料还不足三月,就传出他死在外面的事情,我当时想着此事或为讹传,没有上门逼债。”

“可不曾想前几日,那商队果然送了邻家的尸身回来,他家里人验过身,确实是他,于是就准备举办葬礼。”

“我想着别人葬礼上过去要钱,实在不合适,带着借据过去便没有拿出来,还贴了白事份子。”

“谁知道当晚回家就不见了借据,再去他家里,便不认账了。”

“既是人间事情,为何不去找监镇处理?”

陈戟问道。

画师叹一口气,目光躲闪。

“我去衙门鸣冤,可拿不出借据,监镇便说我空口白牙,无凭无据算是诬告,念在我平日老实的份上,没有打板子,便放我回来。”

“没有借据,难道也没有人证不成?”

画师又摇摇头。

“确实没有,当日他来我家时日已晚,我准备要歇息了,没有别的宾客在,只有我和他二人。”

“没有人证也无借据,那监镇如此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陈戟感慨道。

他这些时日与李平云和郑元打过不少交道,也知晓人官办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此事本身就不寻常。

活人找死人讨债,便是真的有证据,这时候人死债消也是常态,何况这画师手中还没有证据,人官自然不愿意多事。

“是以,所以我也只有找城隍大人一条路了!”

画师满脸哀愁。

“那若是我也没有办法呢?”

“也只能认了,日后便不再借银钱与人,这次便只当是倒霉。¢微`趣^小!说? \免!费.阅-读¨”

听到这个回答,陈戟笑了笑。

果然望气术看的没错,这人心性还算纯良,便是丢了三十两银子也没有想过不法之事。

借款的事情应当不是胡说。

于是望向他微微颔首。

“那你且稍等些时候。”

“石磨妖何在?”

陈戟开口召唤,身旁浮现出一道鬼影。

画师见状吓得变了脸色。

他敢来上告城隍,却没有想过还会在城隍这里见到鬼,此刻突然见到石磨妖的样子,双腿发颤,几乎站不稳。

“不必惊恐,这是我与阴司传讯的鬼使,不会伤你。”

说罢询问清楚画师籍贯年岁,才提笔开始写阴书。

不过这不是先前与孙阿姐写的那种,而是正经的调阅阴债的公文。

这画师遇到的事情确实不常见。

若是遇上昏庸的城隍。

多半会是说这画师与死者前世就有孽债,这钱正好便抵了前世债务。

只可惜,陈戟自己就是阴司日巡,此刻还有城隍印鉴,调阅阴债记录很是轻松。

他也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写一份阴书下去查阅看看。

当然,这也是他这个代城隍权柄不足的原因。

若是真的有城隍职位,也无需去阴司查阅,自己便可看到治下百姓的阴债寿数命数情况。

只是此刻还是要劳烦石磨妖跑这一趟。

不到一刻。

地上便有黑气涌动,石磨妖重新钻出地面。

“回大人,已经查到了。”

石磨妖呈上回函。

上面字迹写的清楚工整,一眼便看出是陆判手笔。

信封上也有阴司的印信封印,只有陈戟的日游神印鉴才可打开,换了旁人与鬼拆开便会销毁其中内容。

陈戟随手解开封印查看起陆判回信。

因为是公事,陆判在信中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写清楚这画师的阴债情况,并无邻家这三十两。

随后似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在最后提点陈戟,画师邻家死者的魂魄还未归来阴司,可以去问问看。

陈戟见到最后一句挑起眉头。

这世上人死后七日便有阴差前去勾魂,如这画师所说,这位邻人死去不止七日,魂魄还在人间逗留便很蹊跷了。

于是看向画师。

“大人,可是这位差爷已经查到了?”

画师也见到听到石磨妖返回,此刻紧张望向陈戟等待结果。

“你与那邻家关系如何?”

陈戟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相识十多年了,平日多有往来,应当还算可以。~x?h·u/l_i-a\n,.+c/o′m_”

画师回答完,忽地想到什么,望向陈戟咽下口水。

“这……大人不是怀疑是我杀了他吧?”

“自然不是。”

陈戟摇摇头。

“只是想问,你知道他具体死去时间和死因么?”

“那日葬礼上听人说了些,说他是经商路上被妖鬼所害,幸好后来来了除妖的道人,才救下剩下的人,只是货也少了许多,死去,似乎已经有快一个月了。”

“那日你去参加葬礼,可觉察到什么不对?”

“不对?是指什么?”

“身体发冷,或者意识模糊不清、体温变化,都算。”

“似乎没有。”

画师摇了摇头,又凝神仔细回想。

片刻,忽然睁大眼。

“有了!我想起来了!”

“那日我在他家中见到他家有一幅画不对劲。”

“仔细说来,是什么画,如何不对?”

“大人也知我是画师,平日两家也有走动,那幅画正是我先前观他牵驴过山所绘制的牵驴图。”

“原本那画上就是简单绘制了一座远山,他牵驴在画卷上行走。”

“可……现在仔细想想,那日见到这幅画的时候,山势也变了,驴也变了,好像画上还蒙了一层雾气的样子。”

“对!确实如此!”

画师忽然笃定点头。

“大人,我确定,那画的确不对劲,和我先前送给他的时候不一样。”

说着又意识到什么,怔在原地。

“大人……莫不是那画变成了妖怪?”

“要去看过才知道。”

陈戟想了想,发下令牌交给白十六。

“去取那幅画回来,不要惊动了他们。”

“是,先生。”

白十六领命后放下水火棍前行几步,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啊咧!狐狸竟然会钻地!”

画师惊到腿软,嗵的摔倒在地,震惊望着白十六离去的方向。

陈戟却笑出了声。

“你这画师好生奇怪,莫说狐妖会些土木遁术,便是寻常狐狸也知道在地上挖洞躲避。”

“何况你给道观寺庙画壁画,没少见神鬼之事才对,都知道人官无用来城隍庙上告鬼神,如何惊讶此事。”

“这……”

画师满脸通红,低头不好意思道。

“先前只以为妖鬼害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听话的妖鬼,让大人见笑了。”

还要说什么,白十六已经从外面跑回来,口中吐出一卷卷轴。

飞起落在陈戟面前,恰好摊开摆在桌上,正是一幅水墨牵驴图。

图上云雾缭绕,隐约藏着群山山势,其中一面峭壁下,正有个黑衣人牵驴而行,只是人面模糊不清,隐约看着似笑似哭,望着路边一处雾气遮罩的地方深思。

画师望着此画也连忙点头颤抖。

“大人,是这幅画!就是它,我当年送给他的便是这一幅。”

“可是这画上的感觉和那天不太一样。”

“鬼不在这里,自然不一样。”

陈戟眼神一动,已经明白了大半。

只怕这画师的邻人先前死了后魂魄并未消失,也没有留在当地。

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回到了家中,还附在这幅画里改变了画中原来的内容。

并且应当有别的原因才没有现身,只在画中留下了提示,还是专门留给自己这位好友的。

“什么?”

画师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陈戟说的话。

再仔细看几眼后,指着驴边雾气笃定点头。

“大人,就是这里,我先前画此画的时候,这里并无云雾。”

“大人是说这云雾便是他要提醒我的信息?”

“只是猜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死不瞑目,跨越山河也要回到画中改变内容了。”

画师望着桌上画作,浑身都在颤抖。

良久站直身子,恭敬向画作行礼。

“既是城隍所言,应当不假,吾友你若真是如此想法,我必定完

成你的遗愿,且安心去吧。”

话音落下,驴旁的云雾便缓缓散去,露出路边一座新坟,凭空给画卷添上几分凄惨。

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地上有新挖土留下的痕迹,好似是画中人用手刨出来的一般。

“这……竟是真的如此?”

画师一愣,继而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大人,我知道了,是他的坟墓,他一定在坟墓里面还留了东西给我们!”

“或许不是东西。”

陈戟摇摇头,猜出一二。

“是他的魂魄此刻正在坟墓中等待我们过去。”

画师闻言身子一震,良久,叹了口气。

“那大人可否容我些时间,我去取一些酒水瓜果,祭奠下他。”

“你且自去,晚些在他坟前见便是。”

“大人知晓他葬在何处?”

陈戟笑着摇头。

“若是城隍还不知道,世上恐怕没有人知晓了。”

“也是,那小人先告退了。”

画师反应过来,不再耽误时间,拔腿就去采买东西。

陈戟则是收了这个空间,与白姑娘他们一同前往邻人坟墓处。

到了坟墓,便看到边上还插着纸马纸人,坟头还有招魂幡。

墓中的阴气也比边上的更甚,便知晓这鬼魂的确栖身于此。

画中的信息也应当在此地。

恰好画师也匆匆赶到。

手中竹篮装着一小坛酒,三碟素菜,还有一沓没有来得及折好的元宝。

“大人恕罪,我来迟了。”

画师看见陈戟一行,急忙行礼道歉。

“无妨,时间还足够,你们慢慢聊便是。”

说罢施展拘魂术,果然感到坟中有东西脱离肉身出现在身前。

赫然是一具无头鬼魂,身上衣衫除了血迹倒算是干净。

片刻后,坟墓边上烧过或毁过的东西也出现在他的身旁。

两匹配有鞍鞯的纸马,四个打着腮红,捧着各式日用品的童仆……

只是与无头鬼相比,便呆滞了许多,看着也更加阴森。

“周兄,你如何变成这样啊!”

画师认出这鬼身上衣物就是邻人生前所穿,不禁放声哀嚎。

“明明月余前还能在一起把酒言欢,如今怎么就阴阳相隔了?”

鬼魂站在坟墓边上,空空的脖子没有脑袋,却感觉得到他似乎在望着陈戟他们。

陈戟便放出阴气。

“我是此地代城隍,今日来此是你邻人告你欠钱不还案,你若有要说的,等下再说。”

“无需等,我现在就可以说。”

无头鬼拧过身子,如刑天一般胸做眼,脐为嘴望向画师。

“还要多谢你为我仗义执言,求到城隍面前。”

“此事我没有别人可以托付,唯有你是我信得过的人了。”

“此恩今生已经无以为报,来事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兄弟恩情。”

无头鬼说罢跪地叩首,站起身又看向陈戟恨恨开口,

“杀我的人正是柳氏和商队的领队。”

“怎会如此?”

陈戟还未反应,画师却惊叫出声,满脸不敢相信。

接着看陈戟的眼神才意识到他们还不知情,急忙与陈戟解释。

“柳氏便是我这好友的妻子,而商队领队也是他们本宗的远亲。”

“他们,如何会杀人的?”

陈戟听到这已经有几分猜测。

等听到这无头鬼的说明,果然对应上了。

事故说来确实简单。

无头鬼生前虽是良善,可毕竟没有太多赚钱的生计,家中不算富裕。

柳氏又生的貌美,难免惹人注意,这领队便是其中一位。

因在婚礼上侥幸见过柳氏一面,从此心中念念不忘。

又在街上制造偶遇,以宗亲名义拉近关系,后送胭脂水粉兼上好布匹让柳氏动心,如此便水到渠成。

而唯一的阻碍便是这位无头鬼,于是两人便商量下一条毒计。

假意让男人去借钱行商,之后在路上趁机害死,再贪墨下银钱,只等实际成熟便再娶柳氏过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