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我瞧着是假的

皇后接过茶,一时未反应过来。

看见瑾王和骆玖语如此深情,她心之所想,竟脱口而出。

“怡贵妃和骆先夫人曾经与本宫一同长大,虽……不甚熟稔,却也有幼时情谊。今日见到你们二人喜结连理,本宫……也是高兴......”

这时,皇后突然察觉到多言了。

她也不再寒暄,便让宫人端来一支上好的翡翠簪子,送给骆玖语。

“儿臣谢母后赏赐,望母后安康。”

骆玖语接过簪子,对着皇后俯身深深行了一礼。

本来景帝和妃嫔们坐着,骆玖语站着,她头上的装扮众人看的不甚清楚。

可这一俯身,皇后和几位妃嫔却将她的发饰尽收眼底。

皇后离得最近,一眼便瞧见了那支并蒂谶花的金钗。

“你这金钗……”皇后面容露出疑惑。

听闻这话,骆玖语心中一怔,随即便有了计较。

她随手将发间的金钗取了下来,面色带着几分凄然。

“看来母后的确与我母亲相熟,竟还记得这金钗。这是母亲在去世前戴在儿臣头上的。虽说大喜之日戴着母亲留的遗物有些不合时宜。但儿臣想着,成婚这般大事,自该让母亲也瞧见。便戴了它,权当是母亲陪着儿臣,看着儿臣出嫁了。”

这一番情真意切,让一旁的淑妃和良妃都有些动容。

景帝另一边坐着的兰贵妃则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又不敢再多说,免得招惹景帝的不快。

再远一些的德妃和其他嫔妃只是看了看骆玖语手中的金钗,便扭头过去,神色并未有异样。

这些人的神色,骆玖语尽收眼底,她在考量,但也知道这些或许只是假象。

如此想着,骆玖语将金钗又向皇后那里递的近一些,好似只是单纯的要让她看得更真切些。

谁料那金钗越近,皇后的面色更是慌乱几分。

她并未接过金钗,只是微微侧过脸,对着骆玖语回了句。

“未曾,本宫未曾见过这金钗。只是觉得模样有趣罢了。你还是戴上吧。”

如此,骆玖语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这便又将金钗插回了发间。

“是。儿臣才从西南归来,礼数欠缺,还望母后莫要怪罪。”

一旁的瑾王倒是瞧得满眼心疼,替骆玖语将那金钗又正了正,轻声安慰道。

“无妨的,桑儿。这天下,唯有母亲最盼着孩儿成婚了。其他人如何看待不要紧的。”

这话极为微妙,殿中之人也琢磨不透。

瑾王究竟是怪皇后冷待了他的王妃,还是埋怨当年皇后抢了怡贵妃的正宫之位。

反正绝非是要与皇后拉近关系之意。

“无妨。朕倒觉得你这小丫头颇有孝心,如此甚好。”

自从怡贵妃仙逝后,景帝在瑾王的事情上,向来是毫无条件地驳皇后的面子。

对于景帝的偏宠,皇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未曾想到如今又多了个瑾王妃。

许是真的被景帝驳了颜面,皇后的脸色也沉了几分。

她站起身来,向景帝行了一礼。

“陛下,这茶臣妾也喝了。太后她老人家卧病在床,臣妾还要去侍疾。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景帝回应,皇后径直离开了。

没错,太后得知她一直推崇的玄雾真人竟是雪隐寺逐出师门的弟子后,便病倒了。

此次,太后病的倒是真真切切。

否则,依着她的性子,怎会不跑来寻瑾王的晦气。

皇后反常的举动虽引得景帝有些不满,但他也并未斥责。

毕竟今日是瑾王的好日子,其他事情皆不重要。

如此,瑾王又与骆玖语给良妃、兰贵妃、淑妃和德妃敬了茶。

良妃和淑妃皆是昔日与怡贵妃交好之人,方才又听到瑾王那番替母妃喝茶的言论,此刻早已潸然泪下。

兰贵妃向来瞧不上瑾王和骆玖语,可如今在殿中众人面前,又不能失了礼数,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憋屈,饮下了这盏茶。

德妃自大皇子离世后,便看淡了一切,常常前往礼佛,这也是才回到京城没多久。

此刻喝这茶亦是十分淡然,只当是陪着景帝走个过场。

这几位给骆玖语都回了礼,不管用不用心皆是贵重之物。

其他几位皇子的母妃虽也年长些,但因未位列妃位,便省了这敬茶之礼。

至于那些郡王,且不说他们的藩位尚不及皇子。

便是以辈分而言,瑾王敢敬,他们也不敢喝啊。

谁晓得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突然就如那亲王一般搬了家。

敬茶之后,景帝原本打算留瑾王和骆玖语一同用膳。

可谁知护国夫人却派人前来请两位新人,还说什么故人在御花园等候。

若是旁人,景帝自然会争辩一番,可护国夫人是何许人也,他哪里敢违拗。

“阿景,你今日言说来迟是事出有因,究竟所为何事?”

景帝趁着旁人闲聊之际,赶快压低声音向瑾王问道。

上午那场风波,在瑾王心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毕竟将周嬷嬷关进了镇抚司,总归是要通报一声的。

于是,瑾王简明扼要地将萧王两家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之事,以及周嬷嬷持假懿旨一事,尽数告知了景帝。

当然,他隐去了那懿旨原本为真,只是被骆玖语用不知名的药粉抹去了字迹,才变成假的这一细节。

“总之,这两家此刻估计已闹得天翻地覆,至于周嬷嬷在镇抚司,日子也定不会好过。”

瑾王说得轻描淡写,景帝心中却是一凛。

他这个儿子,自幼样样出色,唯独整治起他人来,那手段总能掀起惊涛骇浪。

景帝何等聪慧,又何等了解自己的儿子,很快便琢磨出其中的些许端倪。

“那懿旨当真是假的?”

“我瞧着是假的。”

“......”

呵,与皇后萧氏成婚近三十载。

虽无多少夫妻情分,但景帝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这位皇后。

萧家之人,何等精明世故、工于算计。

当初,他们不择手段,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让萧氏登上皇后之位,可不是为了让她安享荣华富贵。

恰恰相反,萧氏性子木讷沉闷,易于掌控,能成为萧家最得心应手的工具,这才是他们选中她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