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吻她
她看着屏风上那倒映出来的背影，隐隐约约，渐渐离她越来越远，她心里头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心情。
她又低头看向被戴在手上的佛珠，另外一只手覆了上去。
第二日顾万山是在宋绾午睡起来后来的。
探春进来的时候说顾万山还在外头坐着等了好一会儿。
这一场病让宋绾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咳嗽也厉害了些，无论这两日吃了多少药，也依旧不见好。
但宋绾明白，现在还要不了她的命。
前世里一场病也要拖十几日才好。
顾万山进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里头细细的咳。
宋子安也站在外头，听着那咳声心里难受。
随着步子往前，越过四季景的屏风，还有那薄薄的床幔，顾万山透过那薄纱看到宋绾单薄的身形，撑在床沿边上，低头捂着唇畔。
即便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也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受。
宋子安见了这场景心里发慌，拉过了宋绾的贴身丫头问：“怎么还越发严重了？”
丫头还没有说话，宋绾沙哑的声音便从纱帘里传出来：“大哥，再过几日就能好了。”
宋子安的眼眶红了红，哑声道：“我再去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宋绾摇头，知道再多的太医也没有用处。
现在这身子就是这样，一丁点折腾都禁受不住。
她又道：“大哥别着急，太医来看了那么几回，即便再来也是一样的。”
宋子安心里着急的发慌，红着眼眶依旧要叫人来。
顾万山伸手按住了宋子安的手腕，低声道：“先等明日清虚神医来了再说吧。”
“宋三姑娘的身子症结不在风寒，在体内的毒性，即便叫再多太医来也无用。”宋子安一顿，手指微抖：“阿绾……”
顾万山也深吸一口气，低低道：“宋兄，一切都会好的。”
宋子安回头看一眼宋绾，似不忍心看下去，又大步走了出去。
顾万山看向帘子内的身形，伸出手顿在半空，想说的话又留在喉咙里，半晌才说了一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宋绾看向床帐外站着的顾万山。
宋绾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憔悴，她有心将帘子掀开，想让顾万山看清她现在的模样。
前世的她，身子越来越消瘦，到最后都微微脱了相，从前那个人人夸赞美貌的宋三姑娘，变成了连她自己照镜子都害怕的模样。
她想，若是顾万山喜欢这副皮囊，他看清了或许就不喜欢了。
谁会想要娶一个形容消瘦的女子，她抬头看向顾万山的眼眸，并不期待在里头看到任何情绪，她只是低声道:“顾大人，劳烦了。"
顾万山看向宋绾苍白的脸。
过分的素净，细眉淡淡，眼底疲倦，尖尖下巴上是一张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畔，眼里星星点点烁着光，漾着让人心碎的动人神色。
依旧是人人口中仙姿玉色的人。
让顾万山的神情微微一恸。
他往她面前走了一步，手指抬起，在宋绾疑惑的眼神中，落到她洁白衣领上的脸庞上，又微微俯身。
高大的身形落下来，让宋绾入目处全是顾万山宽阔的胸膛。
眼看着顾万山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他的肩膀渐渐往下压，宋绾不由将脖子往后仰了仰，又有些茫然的问：“顾大人，你要……”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顾万山的手又捏在她的下巴上，将她的下巴抬起，又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双看着他的凤眼认真又专注，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抚平她慌张的心跳：“阿绾，别怕。”
“无论用什么法子，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宋绾眼眶一热，她眨了眨眼睛，将那股莫名汹涌过来的潮湿逼退回去，半张开唇畔，连躲避都忘了，只有面前顾万山身上扑过来让她安心的味道。
她又眨了眨眼睛，又忽然有些委屈。
她知道她没资格委屈，年少时一意孤行做下的错事，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但她这一瞬间看得懂顾万山眼里心疼的神色。
这样心疼的神色与从前沈致远在她病榻前心疼的眼神何其相似，仿佛自己是他眼里唯一在乎的人。
她被那个眼神骗了快十年。
尽管全都已经过去了，可心底最深处还是有一股难言的痛。
宋绾的手指缓缓上抬，微凉的手指落到顾万山的眼角，她想要看清这个眼神，到底又有几分真心。
万一清虚神医也治不好她，这双眼睛还会这样看她么？
是不是任何事情都经受不住考验，是不是世间其实也没有什么真情。
前世她到死后都一直觉得沈致远对晚娘一往情深，这一世她看明白了，她所以为的一往情深也不过如此。
宋绾眼里缓缓落下一行泪来，头疼让她脑中反应迟钝，失神的看着，早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顾万山看着宋绾眼角滑下的泪光，泪光落到他抚在他脸颊上的手指上，温热的，苦涩的，他情绪涌起，捏紧宋绾放在自己眼下的手，另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背，放任自己的情绪奔流，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急切的呼吸，急切的从身下怀里的人口中汲取她身上的味道，带着一丝药味的香甜，让他身体紧绷，眼里隐隐有热意。
看着她落泪，看着她委屈，再看着她靠在床榻上孱弱的看着他，他没法子再镇定下去，只想要用力吻她来缓解心里那股患得患失的心情。
站在旁边伺候的探春探夏忽然看到自家姑娘被顾万山压在身下，两人吓了一跳，又不敢叫出声来让外头的人也进来看见。
探春忙叫探夏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正准备去拉顾万山的时候，却又见着顾万山已经抬起了身。
只见他一只手撑在床榻上，低头看着身下脸庞上染了红晕的人，眼底微红，手指落在宋绾那张被他吻出血色的唇畔上，糜艳的惊心动魄。
他沙哑道：“阿绾，等我明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