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朱棣定变革，对朱高煦的妥协
从最初的兴奋到如今的愤怒，只用了短短不过月余的时间。
朱棣很不想承认大明不如大汉，但如今的事实，却就是在扇他的脸，扇得他很疼。
当时拿到这些火枪火炮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却是要面临选择的难题，那就是朱高煦的那些要求，他是真得需要认真考虑了。
一旁的朱高炽同样一脸沉重，兵仗局已经是大明最为优秀的匠人大师了，如今都还是不行，已经说明了问题。
见朱棣一直出声，朱高炽这个时候只希望朱棣不要将怒火发在这些人身上，毕竟后面要继续研发火器，还需要这些人去做。
兵仗局的人都做不出来，后面哪怕是从天下调集优秀的匠人入京，也未必能够研发得出来。
良久，朱棣缓缓开口。
“起来吧，朕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不过若是要解决火药与冶铁的问题，需要多久？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就能铸造出这样的火枪与火炮了吗？”
朱棣话音落下，朱高炽松了一口气，下方跪着的兵仗局众人更是对朱棣感激涕零。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被朱棣惩罚，甚至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如今朱棣却是没有追究，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动。
“谢皇上开恩！”
“禀皇上，火药与冶铁技术若是能够解决，臣有把握能够做到。
火药与冶铁的改良，臣会竭尽全力去做，火药方面臣有研究，但冶铁方面，还需要皇上让优秀的铁匠进行负责。
具体多少时间臣不敢妄言，臣已经在研究如今这些火药究竟是什么成分，或许几月，或许一年半载。
且除此之外，火炮的炮身，臣也观看了，上面有一层黄膜，铸造的方法臣也需要反复测试。
还请皇上能够给一些时间，臣定全力以赴，打造出同样的火枪与火炮。”
兵仗局的主事心头极为苦涩，他知道这样说或许会让自己有身死的可能，会让朱棣龙颜大怒。
但他没有办法，以往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如今骤然出现，时间短了根本就做不出来。
如今他说出来的，都还是明显的一些大问题，还有许多小问题，他还没有说。
这些问题要全部解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做到的。
而具体的时间他也没办法说，现在要是说了，到时候到了那个时间一旦没有做出来，那时死的可能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自己的家室都要被牵连。
如今冒险说出这些，要么死他一个，不会牵连家中妻儿，要么朱棣同意，皆大欢喜。
朱棣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知道，想要仿造大汉的火绳枪与火炮有多难，能够让这些人顶着被杀的压力说出这些话，难度可见一斑。
兵仗局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大明如今装备的火器，许多都是兵仗局改良出来的，一直在负责大明的火器铸造。
兵仗局都暂时无法解决的，指望其他人，同样难。
“既然你说要时间，朕就给你时间。
你刚才说到一年半载，朕给你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内，你们要是做出来了，大功。
但要是两年之内无法铸造出来，乃死罪！”
“这两年时间内，你们所需要的一切物资，朝廷都会优先给你们，你们需要什么支持，朕就给你们什么支持。
但朕只要结果！
越早铸造出来，你们的功劳就越大！”
朱棣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平复了下来，并没有去怪罪这些人。
毕竟是从未接触过的，如今短短月余的时间，起码已经弄出了样子，他也愿意相信兵仗局。
但他也不允许这件事被一直拖下去。
虽然难，虽然时间不确定，但他可不想这些人弄好几年都弄不出来，那又有什么意义？
两年的时间，是他能够给的最大期限，要是这些人不行，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越是到这种关键时刻，既要珍惜人才，但又必须要给这些人足够的压力，这样才会让这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安排好兵仗局的事情，朱棣带着朱高炽离开。
“老大，你去安排吧，是时候该和老二的大汉一样，提升这些人的地位，并从天下召集优秀之人入京，一同铸造大明火器！”
朱棣神情坚定，既然到了这一步，那该做的就必须要去做。
这方面让朱高煦的大汉领先大明，他寝食难安，哪怕朱高煦是他的亲儿子也不行。
大明必须要领先于大汉，唯有如此，才能保持稳定。
这些火枪与火炮，也是让他见到了原来火器达到这样的程度，可以强大到改变以往的大军作战方式，朱棣无比的重视。
尤其是这些火枪与火炮，将来还有没有改进到更恐怖的可能，也是大明以后需要考虑的。
朱棣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世间万物，都是从无到有，亦或者从发现到使用，再到不断改进，才
会呈现出如今之样。
也就是说一件物品，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工艺越好，是可以做到更好的。
就像武器一般，从最开始到现在，经历了多少演变啊？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他是很乐意去探索去发现的。
他也更加清楚，哪些是必须要去重视的。
如今他要开始适当提升匠人的地位，来达到他想要的，他不在乎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在乎那些士大夫会怎么说他，他只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是为大明更好。
“爹，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去安排，让他们看看这些火器，再给他们好好宣扬宣扬大汉的实力。”
朱高炽在一旁当即应下，这件事他早就在准备了，从之前朱棣提出这点开始，他就一直在筹备。
虽然宣扬大汉的实力不怎么好，但如今不下猛药，那些人就不会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
要做这种事，朱高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一定要让这些人着急。
这些人不着急，只是他和朱棣急，到时哪怕朱棣动用强权镇压，也会出很多事情，且还会与这些人离心离德，朝堂都变得乌烟瘴气，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只有这些人着急了，他们会主动求变。
因为要是不变，他们的利益就会受损。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利益受损了，而是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未来，他们的性命。
这个时候朱高炽忽然发现，有一个朱高煦的大汉在外面，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起码他们要做什么事，就往朱高煦身上推就是了，这些人自然就会去做。
毕竟比起大汉的变得越发强大，这些人比他们更加不想看见这个情况的出现。
随即想到什么，朱高炽继续开口。
“爹，如今这些火器大明无法铸造，但大明又必须得有，那么只能从老二那里得到。
如今是时候该给杨士奇回信了，老二提的那些要求，我们该怎么做？”
这事朱高炽很是头疼，因为朱高煦的具体要求也没有说清楚，就说了需要人口和铁，这让他们怎么整？
他宁愿朱高煦将一把枪一门炮的价格标注清楚，哪怕就是贵一点，都还可以谈，他们也好定准备从大汉那里进多少。
朱高煦提的这些，他还是真头次经历，不要钱粮，只要人口和铁。
不过这也暴露出大汉缺少铁，这对大明而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朱高炽不知道，这个铁就是朱高煦特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如今大汉的那些地方，铁虽然没有大明多，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缺成那样。
尤其是朱高煦如今已经在开始准备对澳洲动手，更是不会缺铁。
朱棣听着这个问题，也很是头疼，原本他是真没有想这些，毕竟以这样的方式向朱高煦买，朱棣心底终究有些不愿。
毕竟他是老子，朱高煦是他儿子，然而如今他又没有办法反制朱高煦。
难道真要和朱高煦打一仗？
无缘无故去打自己的亲儿子，加上他靖难的名声，他的名声算是彻底没救了。
不管是编撰永乐大典还是北征，都是他想要做出功绩，改变自己的名声，再加一条因为害怕自己的亲儿子选择去攻灭，他没法承受。
尤其是如今的大汉也不是任由拿捏的，真打起来，他虽然有把握赢，但自身的伤亡呢？
北方又有瓦剌与鞑靼，大明内部又是在休养生息之时，武力只能搁置，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动用武力。
而且如今他还想要从大汉那里获得这些火器。
思考良久，朱棣心头一叹，缓缓开口。
“那就给杨士奇回信吧，大明可以迁移两百万人，铁万斤。
至于老二需要的匠人，给他准备五百人，你要适当挑选，别将那些优秀的匠人给他送过去了。
告诉杨士奇，只能给这些，但是大明必须要得到火绳枪一万支，火炮五十门。
若是可以，最好再多谈一些，越多越好。”
“另外我再给老二写一封信过去，他怎么也得多给一些才行。”
朱棣也没有强撑着不找朱高煦，暂时的妥协，他只是为了得到那些火枪火炮。
这次他也只在铁上面做了限制，迁移的人口并没有多大的限制，这也是为了朱高煦大汉在外面的主体构成吧。
朱棣说完，随即看向朱高炽。
“之前让你思考的开海禁，制定商税，更改税收，你有想法了没有？”
火器的事情差不多敲定，朱棣现在关心的就是通过这些来尽快使得大明富裕。
朱高煦已经证明的路子，他也想要尽快跟上，不能落后太多。
至于什么祖制，什么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他嘴上说着不能破，破了无法下去见朱元璋，但那是在他登基初期，不得不那样去做。
那时刚推翻建文，为了他的正统性，他只能遵守朱元璋定下的那些规矩。
如今这么些年的时间过去了，永乐一朝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了，而且如今也到了必须要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大汉在一旁太过耀眼，大明要是不做出改变，这个差距，会被逐渐拉开。
原本的禁海只是让朝廷，让他有钱赚，但现在他发现，原来制定好了商税等等，民间经商带来的收入，同样非常的可观。
如今大明本就缺钱，他又怎么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朱高炽闻言，凝重道：“爹，开海这事倒是容易，下面的人恐怕是早就希望朝廷能够开海了。
唯独就是商税的制定，又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那些人肯定会反对。
不过有老二的大汉这个先例在前，只要朝廷制定的商税合理，他们也不会过于抗拒。
与大汉往来贸易以来，出去经商的人都赚了不少，他们更加希望大明能够开海。
而且如今香料被大汉垄断，外面的香料极难进入大明，加上丝绸、瓷器、茶叶等等生意，也是赚钱的大项，他们的反对必然不会持续太久。
这对他们而言毕竟是有利的，哪怕交了商税，赚取的也有不少。
只要制定好监管，这对朝廷以及民间而言，都是好事。
但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解除海禁，恐怕会有人想去大汉定居。
而至于以往的赋税征收改革，这点恐怕必然会遭到强烈的反对。
且大汉能够实行下去，是因为老二已经将那些原本的权贵阶层给消除了，释放出了土地分配给百姓。
我不建议大明也这样做，如今大明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对大明而言，只需要改革商税，解除海禁，就已然足够，无需做太多。”
朱棣听着朱高炽的解释，眉头微皱。
赋税的改革，他本来只是试一试朱高炽的想法，如今看来，朱高炽与他想的，还是有区别。
朱高炽比他还求稳，涉及到这样的变，朱高炽极为的抵触。
朱棣也没有说什么，如今他虽然将鞑靼给压了下去，但他知道要不了多少时间还会北征的，瓦剌与鞑靼他还没有削到根上。
大明保持稳定，他暂时也是支持的。
更何况他已经让姚广孝在行动了，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另外的事情。
“老大，你做得不错，就按你说的做吧。
不过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先落实火器监、铁器监的事情，然后再落实商税与开海。”
朱棣目光深邃，这一次，大明也要开始变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