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痴缠狠恋
这人长得虽说好看,可一开口便知是个不甚灵光的,性子也温温吞吞的,偏又极好骗得很。
和齐国安那洞若观火、八面玲珑的性子完全不一样。齐国安那双眼睛总能看透他心底的龌龊,让他觉得无趣得很。
朱成康伸出两根手指头,一下,两下,三下......
力道不轻不重的弹着贺景春的脑门,看着那光洁的额头渐渐红了起来,像点了颗胭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倒比昨日哭红的眼角更艳些。
指尖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像是在敲打一面绷紧的鼓,他越弹越觉得有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像孩童在撕扯一只落网的蝴蝶翅膀,只为听那细微的挣扎声。
贺景春根本就没睡好,也没睡够,突然间额头吃痛的感觉传来,紧接着便是全身各处的疼痛四面八方的袭来,像无数根针在扎,让他莫名地烦躁,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像拧成了一根绳。
可那弹额头的力度还在继续,一下比一下重。
贺景春实在太困了,本来懒得动弹,想等着那烦人的动静自己消散掉。
可某人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一下一下的弹着不肯停,猫捉老鼠似的,像在故意折磨他。
“啧......”
又一下,力道重得让他太阳穴都在跳。
“啧......哎呀——————!!!”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贺景春这人不管是睡醒还是睡前,发困的时候是他这个人脾气最差的时候,他此时忘记自己已经嫁人了,正躺在荣康王府的床上,和朱成康同床共枕。
只凭着一股气,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朝朱成康的方向大吼一声,跟着便是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带着几分蛮力,却因浑身酸痛而没什么力道,也没什么准头,像挥苍蝇似的。
朱成康倒有些诧异,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右手顺势一把握住贺景春打过来的手,指骨捏得 “咯吱” 响,左手便条件反射地要去扭断对方的脖子。
这是他多年的本能,刀光剑影里练出来的反应,他早已习惯了一击毙命,任何偷袭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反击。
只是半路硬生生刹住了,指尖堪堪停在贺景春颈边,离那跳动的脉搏只有半寸,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擂鼓。
他盯着贺景春,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随即又化为嘲弄:
“怎么,醒了?”
这不是那些要他命的敌人,是他的人,是他亲手烙上印记的所有物。
这个认知让他慢慢松开了手,只是指尖划过贺景春的颈动脉,感受着那里的搏动,像在确认一件珍宝的完好。
指腹碾过那处凸起的血管时,贺景春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惹得他眼底又泛起几分晦暗的光。
他这么一停手,弹额头的动作便也歇了下来。
贺景春只是觉得没有人在自己脑门上动来动去了,顿时清静了许多,虽然身体各处都还在痛,可困意上头倒也能忍了。
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呼吸也渐渐平稳,只是眉头却依旧蹙着像在做什么噩梦,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师父……”,细听却又听不清了。
朱成康看到他紧蹙的眉头放松了下来,依旧睡得人事不知的样子,才知这人睡觉时最是动不得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却又想起昨晚的光景,那眼泪,那叫声,那拼命挣扎却无力的样子像剂烈药,让他心头的躁火又起。
过了片刻后,朱成康终是不再烦他,闭了眼继续休息,只是胳膊依旧搭在他身上,像条盘踞的蛇。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贺景春终是被饿醒了。他一睁眼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还痛,却比先前的疼痛感轻多了,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有些刺鼻。
一闻到那药味他便沉默了,眼帘垂了垂,掩去几分情绪。
接着抬头一看,便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朱成康支着肘,侧脸陷在帐子投下的阴影里,鼻梁高挺的弧度在晨光里显得格外锋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眼神活像一条等待猎物苏醒、然后一口吞掉的毒蛇,眸光闪烁间又带着一丝丝危险的魅力,让人不敢直视,说不清是猎趣还是别的什么。
那撕裂般的疼痛、那屈辱的求饶、那被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绝望,朱成康的吻、撕咬时的狠戾、他说的那些粗话、那些不堪入耳的调笑、那粗暴的撕扯,那灼热的呼吸,那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那红得喜庆的绳子、龙凤烛,还有自己最后没出息的哭、他自暴自弃的......
那些画面里,他像只被扔进狼窝的羊,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古人曾这么说过一句话。
驴托生的,布满青筋暴起的。
此刻想来,竟是再贴切不过。
他刚要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却被朱成康一把攥住脚踝。
那力道大得像铁钳,拖着他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尺,又一把压在身下,那重量像座小山,让他瞬间动弹不得,后背的伤被压得生疼,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朱成康的身子滚烫得像火炭一样,隔着薄薄的中衣,贺景春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肌肉的线条,结实得像块顽石,带着压迫性的力量。
朱成康笑眯眯地咬着他的耳朵,牙齿蹭过那敏感的耳廓,声音带着蛊惑。
指尖顺着脚踝往上滑,碾过小腿内侧那片被绳索勒出的红痕,他每到一处伤痕便轻轻碾一下,动作慢得像在把玩一块温玉。
朱成康的身体又起了几分躁动,却愈发兴奋起来,呼吸也变得灼热,喷在颈间像火烧一样:
“跑什么?昨夜可不是这么躲的,不是挺能缠人的么。你哭着喊停的时候,倒比现在精神。你再瞧这印子,红得真好看,比帐子上的囍字还艳。”
贺景春的身子抖得像筛糠,那些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本就敏感,经他这么一弄,又疼又麻,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想躲开,却被朱成康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你还抓了我这里。”
他忽然扯过贺景春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臂上,那里的红痕已经有些发紫,是昨夜贺景春拼死挣扎时留下的。
他说着,忽然低头,在贺景春的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清晰的牙印,与昨夜的痕迹重叠在一起:
“你瞧,这样才对称。你身上有我的印子,我身上有你的,谁也别想赖。”
他说着,指尖又开始不规矩地乱动,眼神里的阴鸷与兴味交织,像在看一件即将被拆开的礼物。
贺景春察觉到了他那里的兴奋,吓得就要叫出声,却被朱成康捂住了嘴。那掌心带着粗粝的茧,磨得他唇瓣生疼。
贺景春疼得闷哼一声,他看着朱成康眼里那近乎病态的兴奋,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冻得他骨头都发疼。
朱成康的气息拂过贺景春的耳廓,带着几分戏谑:
“昨日那么好的叫声,可别一大早的就乱用嗓。到了晚上若叫不出来,本王便用别的法子......比如,把你绑在烛台如何?”
※的。
贺景春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眼眶瞬间红了,却不是哭,是气的。
朱成康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贺景春眼里的惧意,却像是被他的害怕取悦了,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眼角,尝到那咸涩的味道,低笑起来:
“怎么又哭了?昨夜不是哭够了吗?”
他的手松开贺景春的嘴,转而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摩挲着那细腻的皮肤,动作竟有几分近乎温柔的缱绻:
“你再这么勾人,我可不保证会做什么。”
贺景春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他偏过头避开那灼热的呼吸,哑着嗓子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贺景春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开口才知道自己沙哑得异常厉害,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讲话十分困难。
朱成康捏了捏他的下巴,带着挑逗的意味,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的危险:
“没规矩的东西,该叫本王什么?昨晚教过的,嗯?”
贺景春忍着不适,低声应他,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夫君,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眼里带着几分屈辱,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朱成康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眼里的戾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满足。他似乎很是愉悦,发出了满足的呓语声,像只餍足的兽:
“嗯,辰时了。”
他忽然俯身,在贺景春的睫毛上轻轻吹了口气,看那扇子般的睫毛簌簌颤抖,才慢悠悠地移开。
贺景春被他这一下吓得浑身一僵,带着几分怕意道:
“这么晚了?咱们不用去宫里谢恩吗?”
朱成康自己裹了被子继续翻了个身道:
“咱们七日后才去。”
但凡圣上赐婚,都得去宫里头磕头谢恩,这是规矩。
贺景春一听到今日无事,悬着的心先落了半截,他此刻实在经不起车马劳顿,骨头缝里都透着散架的疼。
他打算再蜷回被窝里歇会儿,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声音又响又急,在这静悄悄的屋里格外分明,像在抗议。
他没法子,只得撑着起身,每动一下,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 “咯吱” 作响,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木偶。
贺景春扶着妆台的雕花扶手,那红木扶手被晨露浸得冰凉,贺景春指尖刚搭上,便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倒让他勉强稳住了发软的腿。
他一路扶着描金屏风和嵌玉桌柜,一步一挪地往门外蹭,他只觉得双腿打颤的厉害,走几步的时候就得歇会,后腰的酸痛直往天灵盖冲,额角沁出的冷汗打湿了鬓发,狼狈得很。
“丰年,丰年......”
贺景春沙哑的喊了两声,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些微的颤抖。
丰年应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霁绿釉的碗,里头盛着雪梨银耳蛊,那银耳炖得糯糯的,颤巍巍浮在琥珀色的汤汁里,那汤汁稠得能挂住勺,一看便知是用文火煨了许久,费了不少功夫。
他一边小心翼翼扶着贺景春在椅上坐下,一边心疼得直蹙眉:
“......三爷,这里头加了些冰糖,甜丝丝的润嗓子。常妈妈已去厨房盯着了,说是给您炖了荷包蛋红糖面,那面得用新磨的麦粉,红糖得是江州送来的老糖,说是...... 说是能补补力气。”
丰年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眼神却瞟向贺景春领口,那里隐约露出些红痕,看得他心里一揪。
贺景春点点头,接过碗时指尖都在抖,只小口小口地喝着。冰糖的甜混着雪梨的清润滑入喉咙,像淌过一汪清泉熨帖了发紧的喉咙和胸口,身上那股子酸痛竟真的缓了些。
丰年见他气色稍缓,才试探着问:
“您可是要起身了?小的让常妈妈叫那些姐姐们过来给您梳洗?”
贺景春摇摇头,他实在累得很,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拼过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声音依旧发哑道:
“想再躺一会......”
丰年却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三爷,方才威平王府来了人,是周妈妈带着几个女使,说是...... 说是请您去那边奉茶呢。”
他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往内室瞟了瞟,生怕被里头的朱成康听见。
贺景春喝完最后一口银耳汤,将碗递还给丰年,喘了口气。
胸腔里那点暖意慢慢散开,精神也恢复了些许。他望着窗外初升的日头,眼里渐渐有了些神采。
他心里透亮,要想在这荣康王府站稳脚跟,光靠隐忍和朱成康的庇护是最无用的,必须得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总不能真像昨晚一样当只笼中鸟任人摆布。
哪怕是应付这些后宅阴私,也得拿出几分能耐来,哪怕只是一点点。
只是他又叹了口气,这真的不是自己的强项,和那些人精对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是自己目前境地两难,他搞不懂朱成康的意思,看不清以后的路。
为了活下去,只能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