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病发
看着面前神色如常的大皇子,她心中暗叹。这人显然没有按时服药,否则不会是这副模样。
“大皇子压根就瞧不上我这医术,为何还要请我来?”她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大皇子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的梅树上,“因为我想活。”
“可你没吃我开的药。”苏雨烟直视着他,“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你体内的毒必须按时服药,不能间断。”
苏雨烟站在桌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药箱的边缘,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洒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药箱内各色瓶罐整齐排列,玉制研钵中还残留着些许药粉。
她早就看透了大皇子的选择,却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这场戏继续上演。
“玉医娘子,我这病还有希望吗”大皇子东玉仪的声音透着一丝犹豫,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精致的云纹刺绣。
苏雨烟抬眸看他一眼,只见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眼底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阳光下,那张俊美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魅力。
“大皇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怕死之人。”苏雨烟在他身边坐下,手指搭上他的脉门。细腻的指尖下,脉象紊乱,时急时缓,带着不同寻常的节奏。
果然,又一种新的毒素。她在心中暗暗记下这种特殊的脉象变化。
东玉仪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昨夜病发,不得已才来打扰玉医娘子。”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仿佛真的是被病痛所困的可怜人。
苏雨烟心中冷笑,这位大皇子的演技确实精湛。她收回手指,起身走向药柜,从中取出几个小瓷瓶,瓶中装着各色药丸。
“需要用药浴配合针灸,”她一边配药一边说道,“大皇子意下如何?”
“全凭玉医娘子做主。”东玉仪拱手,做足了谦逊的姿态。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苏雨烟收拾药箱准备起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眉头微皱,却装作没有察觉。
“后日开始治疗。”她淡淡开口,转身离去。
她刚走不久,一位戴着轻纱的女子便踏入房中。纱巾下隐约可见精致的五官,但那双眼睛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大皇子真的相信悬壶堂?”谢韵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她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拨弄着窗台上的花瓶。
东玉仪靠在椅背上,不屑道:“除此之外,还能如何?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
“玄灵医峰的医术天下无双!”谢韵尖声道,花瓶在她指尖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惜连你们的神医也治不好我。”东玉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谢韵微微发抖的手上。
“你!”谢韵气得指着他,“既然如此看不起我们,为何还要留我在此?”
“留你?”东玉仪眼中寒光乍现,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当初不是你自己要留下的吗?”
十年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时的他还是个少年,却因为一场暗算,体内中的剧毒复发。即便是号称医术通天的玄灵医峰,也对这种毒束手无策。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眼前这个自称谢韵的女人出现了,给了他一线生机。
用毒攻毒。
这个办法在当时看来是唯一的选择,可十年过去,他体内的毒素越来越多,痛苦也越来越深。而这个女人,早已无法控制局面。
谢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东玉仪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他阴冷的心底。
与此同时,药房内。
苏霄看着正在配药的妹妹,药炉中的汤药正冒着腾腾热气:“那个大皇子如何?”“直觉告诉我,此人心术不正。”苏雨烟头也不抬,专注地称量着药材。她的手法娴熟,每一份药材的分量都恰到好处。
“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医治?”苏霄皱眉,显然对妹妹的决定有些不解。
“他体内的毒素组合极为罕见,”苏雨烟抬头看向哥哥,“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实验机会。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些毒素的配比,透露出一些不寻常的信息。”
苏霄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什么信息?”
“玄灵医峰。”苏雨烟轻声说出这四个字,“这些毒素的配方,都带着玄灵医峰的特征。”
“你的意思是”
“大皇子体内的毒,很可能与玄灵医峰有关。”苏雨烟放下手中的药材,“但具体关系如何,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她想起大皇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摇头。那人太会伪装了,每次见面都在暗示自己多么渴望活下去,多么值得同情。
可苏雨烟见过太多生死之人,真正想活的人,眼中是藏不住的求生欲望。而大皇子眼底的算计,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你打算如何?”苏霄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尽力而为罢了,”苏雨烟轻叹,手指轻轻摩挲着药炉边缘,“虽然我很想解掉他体内所有的毒,但这恐怕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
夜幕降临,皇城内灯火通明。
东玉仪独自坐在书房中,桌上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他手中握着一封信,信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殿下,”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查到了。”
“说。”
“悬壶堂的玉医娘子,确实有过人的医术。据说她曾经在三个月内,治好了十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
东玉仪眼中有些异色:“继续。”
“不过”侍卫犹豫了一下,“她的性格十分古怪,从不轻易收病人。这次愿意医治殿下,属下觉得有些蹊跷。”
“蹊跷?”东玉仪冷笑一声,“她不过是对我体内的毒感兴趣罢了。”
“殿下的意思是”
“让人继续盯着她,”东玉仪放下手中的信,“尤其是她配药的时候。”
侍卫领命退下,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东玉仪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洒在他苍白的脸上。十年了,他体内的毒越来越重,每一次发作都像是在经历一场死亡。
而那个女人,那个自称能救他的女人,却只会用更多的毒来压制。
他望着远处的悬壶堂,心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玉医娘子,你究竟能不能解开我体内的毒?
如果不能
他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