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听到汽车鸣笛,沈听澜疑惑地问我,“你在哪?”

“出院了,在回去的路上。”

听筒内安静两秒。

他担忧地问我,“还没恢复好,怎么就出院了?”

我忽略掉他的问题,“明天你有时间吗?”

他声音明显喜悦,“有啊,你找我?”

我平静地问:“几点?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

沈听澜:“几点都可以,我随时有空。”

我问:“九点行吗?”

他答:“没问题。”

我说:“去安东路上的建行门口。”

他满口答应,“好,九点,不见不散。”

东安路上满是小资情调的咖啡屋和各地美食聚集的餐馆,中心区域去年新建城一座商贸综合体,内部有全江华最大的主题电玩城和mAx电影院,可以说是情侣约会的首选地。

沈听澜问我,“三姐知道你出院吗?”

“她一早来送饭,听说了。”

沈听澜:“她知道就好,想吃什么告诉三姐,让她给你做。”

“挂了。”我刚要挂断,听筒内传来他的叮嘱,“回家好好休息。”

我放下手机,又闭上眼无力的靠着椅背。

不怪燕姐说,女人流产后身虚,要坐小月子,养好了才不容易落下病根,我原本没当回事,下楼走到停车场人就没劲儿了,看来有些老话不信不行的。

我想起明天要办的事,问:“二姨,我让你带的手续都带了吗?”

“带了,在我包里。”二姨拍了拍拎包。

我说:“先去银行,我要预约下大额转账。”

一上午时间,我和二姨跑了四家银行,等我回到澜湾,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二姨先去公司,我让她通知财务把账目都理出来,还有所有的项目进度也都整理好,以便于日后交接工作。

沈燕听到动静,过来敲门,看到我虚弱的样子,她紧张地问:“晚澄,怎么才回来?是不是饿了?看你虚的,满头的汗。”

我摆手,“没事,我在外面吃过了,可能天太热了。”

沈燕扶着我坐下,“你等我,我给你煮了益母草水。”

她匆匆出去又急急忙回来,端着手里的碗轻轻吹了吹,“试试,别烫着。我特意问了中医,刚开始是清排期,这个益母草木耳水有助于排除身体里的恶露。””

沈燕对我始终照顾得细致又耐心,我端过来喝了半碗,“喝不下了。”

她把碗放在一旁,“晚澄,去躺会吧。我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快去休息。”

我撑着沙发扶手起身,“我想洗个澡。”

沈燕说:“我去帮你拿睡衣。”

我点点头,脚下轻飘飘地往浴室走,脱了外套搭在洗漱台上,沈燕进来了,刚说睡衣放在架子上,又怔愣地盯着我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你……晚澄你……”她虚扶着我,我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白色的棉t恤上胸口晕湿了两块。

沈燕紧张到不行,我却木讷地没有任何感觉。

她一直在问我有没有不舒服,我只淡淡地摇头。

“燕姐,你回去吧,我没事,洗个澡我就睡了。”

沈燕不放心,“你自己能行吗?”

“行的,你回去吧。”

沈燕再三叮嘱她就在隔壁,才索性离开。

直到进户门关上,我才脱下衣服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淋遍全身,我撑着浴箱的玻璃闭上眼。

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我的身体了,可原来身体的还没有忘记那个小生命。

肩膀瑟瑟颤抖,我低声呜咽,脸上滚落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这一觉,我睡到了深夜。

睡前手机被我调成静音,再睁开眼,十几通的未接来电,还有无数的未读的微信。

上面有李叙言的,他没打通我的电话,给我微信留言说他不想取消婚礼。

我直接退出对话框,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回复完全部客户消息又给杨雅兰留了言。

她到公司后一直很努力,做事也认真,业务上是把好手,我给她想好了退路。如果还愿意在星河做,我保她在星河呆得安稳,如果不想做了,会给她一笔不菲的补偿款。

放下手机,已是凌晨三点。

睡不着,我去酒柜拿出一瓶红酒。

以前不理解他为什么喜欢喝点,现在好像都说通了。

深夜的酒从来喝得都是不酒,是倒满的忧愁和烦闷。

我独自坐在高脚椅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还有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

酒喝完了,天也渐露微光。

我撑着额头,等待晨曦跃出地平线的那刻。

金灿灿的光照在脸上,我缓缓坐直了,揉了揉太阳穴给搬家公司打去电话。

老板知道我着急搬家,立刻联系车和搬运的工人。

七点半,工人已经到了,我早已经把贵重物品收拾好,放在楼下的车里。

东西没有很多,只是一些衣物和生活物品,不到一个小时就打包完了,我让他们送到曾经租住的出租房里。

保洁八点半到的,东西让她们该扔的扔,然后做全屋清洁。

眼看要到约定的时间了,我提着手包走出门口,又回头扫一圈才离开。

我赶到时,沈听澜的车已经停在建行门口,他看到我从车里下来,紧跟着下车朝我走来。

“晚澄,我们去哪坐会儿?”

我说:“你身份证带了吗?”

他迟疑下,“……带身份证做什么?”

我面无表情,“带上吧。”

我看出来他想歪了,但也好心提醒我,现在不能乱来。

“跟我来。”我奔着建行旁边的房产走去,他走到门口拉住我,“我们来这干嘛?”

我抽出手,“我说了你的东西,都还给你。”

沈听澜张了张嘴,“……晚澄,没必要这样,房子我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死命拉住他,将人生拉硬拽到过户的窗口,沈听澜跟窗口内的工作人员说声抱歉,又握住我肩膀,把我推出来。

他一脸严肃地说:“孟晚澄,你这算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不明白?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了。”

他反手卡着腰,深吸口气说:“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我们真要走到这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