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局无解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局无解
问溪兰一怔,止住了话音,她笑道:“对,稍大一点的拜入了北坞山,稍小一点的在天衍宗求学,据说功法也修炼的十分不错。*x~z?h+a-i!s+h,u!.~c¨o_m-”
她话音中藏着隐隐的骄傲,谢鸢这才明白了“问姓”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恍然道:“问川郃与问江楠,原是你的亲人。”
问溪兰惊讶:“你认识他们?”
认识?谢鸢想了想,确实只算认识,于是她点了点头,诚实道:“有幸见过几面”
问溪兰来了兴致,抓着谢鸢追问:“你是从何处见到他们两个的?自从他们离家学艺后,少有回来的功夫,就连春节守岁,都连连缺席了三年……”
她语气有些落寞,听得谢鸢不忍开口。
这让她如何说,难道要诚实告诉她,问江楠被人下了蛊,问川郃为寻找弟弟被迫卷入了天衍宗吗?
谢鸢沉吟片刻,缓声道:“他们两个……功法确实修习的厉害。”
问溪兰这才笑了,语气中染上些许骄傲,感慨道:“少时他们两个就要励志斩妖除魔,如今,也算完成了心愿,我也替他们开心。”
谢鸢应了一声,只想快速略过这个话题,便随口问道:“那你小时的愿望是什么?”
“我呀?”问溪兰一顿,笑了笑,“我小时最想做一名绣娘,可到现在,却连自己的帕子都绣不好。”
谢鸢将目光从一旁的降魔宝刀上收回来,点点头:“嗯,能斩妖除魔,用魔物的鲜血绣花,怎么不算绣工过人呢?”
问溪兰知道对方这是看见了她放在一旁的兵器,笑道:“莫要打趣我了,快说说你的事。¨x~x,s/w!k_.¨c¨o·m!”
谢鸢垂下眼,默默盘算起事情如何可行。
现下能催动五行之力的,只有宋鹤眠,可他如今病入膏肓,哪怕自己知道对方不会死,却也无法开口求助,如今,要么等宋鹤眠治好,要么给宋鹤眠治好,无论哪样,对当前的谢鸢来说都是空谈。
她有些不死心,又问:“真没别的法子了?”
问溪兰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忽然她又一顿:“你可知困你入镜的是何人?”
许氏。
谢鸢心中吐出这个名字,缓缓点头。
问溪兰这才松了神情,连忙道:“你早说!若是如此,事情便好办许多。”
问溪兰沉吟道:“回溯镜以执念为引、记忆为桥,将人困在虚实交叠的时空夹缝,镜中并非幻境,而是抽取了被困者的魂魄,将其带回到因果纠缠最深的时间节点。”
“所以我才回到五年前?”谢鸢顿了顿,口中喃喃,“这一年,我娘亲惨死,而我……”
“对,这一年你血亲殒命,道心崩塌,困你在此的人,定是十分熟悉你的事情。”问溪兰眉头紧蹙,继续道,“若想破局,则需要‘拆因果’,而不是‘断因果’,若是一味改变事情发展,则会在镜中越陷越深,终生不得出。”
好恶毒的手笔。
问溪兰心中有些骇然,对方究竟是谢鸢何人,竟会使出如此阴私的手段。
她定了定心神,才继续说:“若想离开回溯镜,要么以身试法,要么借力逆势,后者已经不可为,便只剩以身试法,这一条路子。?au优?÷?品??小·±说^?网d} ?&?追¨最[新??`章?节!&”
“以身试法?”谢鸢问。
问溪兰叹了口气:“识镜、问心、破镜——”她抬眼看向谢鸢,问道,“你在镜中呆了多久?”
谢鸢低下头算了算:“大约已有月余。”
月余……
问溪兰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丝不忍,缓缓道:“那,距离你迎来问心一关,怕是没有多久了。”
“这一关是杀局,镜中世界,会不自觉的诱导你去改变过去,但每次逆转,都会引发更加惨烈的结局,最后直到你道心彻底毁灭,久久沉溺镜中,无法自拔。”
问溪兰嗓音落下,谢鸢忽然想起,几次她都动了杀意,想着干脆拉着谢家人一了百了,幸好当时器灵稳住了她的心神,才没牵出更恐怖的事情。
谢鸢缓神问道:“如此一局,如何才能破除?”
“唯有……以身试法,以身入局。”
以身试法,以身入局。
谢鸢默念着这八个字,忽然笑了,难道这才是破局关键?器灵身为附在回溯镜的神君,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办法,可为何他又要一次次的阻止谢鸢的杀意。
问溪兰也是不解,只能继续往下说:“你要封闭七情六感,不再为这些事情扰乱思绪,待能做到冷眼旁观,才能从无数失败的结局中,提取‘不变之数’,而那‘不变之数’,正是破镜的关键。”
“至于最后一步,破镜……”问溪兰话音渐隐,不知如何开口。
谢鸢见她神色为难,忍不住问:“可有不妥?”
问溪兰叹了一声:“破镜时需要将精血融入魂剑,但现下你身上毫无修为,不知你是否还能召唤出你的本命魂剑。”
谢鸢静默片刻,碧血在她进入镜中之后毫无反应,她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问溪兰又道:“甚至融入魂剑后,也无法避免出镜之后要遭受三衰六劫的反噬,布下此法之人,着实太过恶毒。”她眉间深深皱起,心头生起骇然。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究竟与谢鸢是什么关系?
“三衰六劫是什么?”谢鸢问。
问溪兰抬眼看了谢鸢一眼,有些不忍开口,她深吸了口气,才道:“三衰,指的是精血枯、命火衰、灵根秽……”
精血枯,指的是困局之人破镜后,体内精血会如沸水蒸腾,发丝褪色,若要强行运功,则会浑身筋脉爆裂而亡。
命火衰,是指此人眉心命灯暗淡,镜中一年,折寿十载,寿元加速流失。
灵根秽,是说灵根蒙尘,吸纳灵气如口吞砂砾,从此所过之处,草木凋零。
“至于六劫,则是外厄与心魔交互缠身。”问溪兰越说,越觉得做局之人十分恶毒,忍不住出声问道,“究竟是何人引你入镜的?这般狠毒,待你出去后,可千万别放过她!”
谢鸢笑了笑,做局之人正是她那位小妈,平日人模人样的许氏。
谢鸢也着实好奇,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侧夫人,竟引得对方布下如此狠辣之术。
“外厄与心魔又是什么?”
问溪兰叹了口气,缓缓解释:“六劫,指的是天雷、业火、红尘、贪妄、枯寂……”
谢鸢数了数,这才五个,忍不住追问:“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问溪兰顿了顿,“人劫。”
人劫,顾名思义,则是至亲至信之人,或因意外、或因误会,最终与困局之人成为命定宿敌。
可她的师傅、她的娘亲、她的小师妹忘笙,都已接二连三的离开了她,谢鸢闭上眼睛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在这世上。还有谁是她至亲至信之人。
芽玉吗?谢鸢垂了垂眼,她与那小狐狸虽然相识甚久,但要说至亲至爱,却也还算不上,况且她们缘分还浅,还构不成这最后一劫。
谢鸢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噗嗤一声竟真的笑了出来:“若我在这世上的至亲至爱之人,都已离开,我是不是便不受它所困了?”
问溪兰看着谢鸢,良久未语。
过了半晌,她才开口:“破镜之难,在于必遭反噬,谢姑娘,不如你就留在此处……”
问溪兰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丝心疼,就如她师傅一般留在镜中,不也自得其乐吗,为何非要跳脱镜中,寻那烦恼呢?
可谢鸢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有在意之人的魂魄留在地府,我要去渡她。”
问溪兰拧起眉,不解道:“可在镜中开了鬼门,你也可以进入地府。”
谢鸢笑了:“姑娘忘了,回溯镜只能‘拆因果’,不能‘断因果’。”
若要强行扭转,则会在心魔中越陷越深。
问溪兰陷入沉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棋行今日,死局,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