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技逊一筹
顾悦一个闪身，躲开了茶盏。
明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是茶盏依旧被摔得四分五裂，可见杨老太爷用了多大的力气。
瞧着地上热气腾腾，顾悦挑了挑眉，这玩意儿要是砸在自己身上，就算不受伤也得烫掉层皮。
“放肆！”见顾悦躲闪，杨老太爷更加恼怒，当下猛然一拍桌子，“长辈责，你竟然还敢躲？”
杨老太爷在杨家有着绝对的权威。
盛怒之下，没人敢多言。
“祖父祖母让人去请我过来，又不让我进门，这是何意？”
上一世，在这些人眼里，她是灾星，是祸害，所以他们心安理得蚕食着她的血肉养分，又对她厌恶至极。
所以，如今的她可没打算惯着他们。
“昨日我替妹妹试药，今日若是昏倒在这里，传出去，别人怕是要说，祖父祖母是故意苛责我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孙女了。”
“这院子里的人怎么如此不懂事？”
坐在杨老太爷身边的是顾悦的祖母杨老太太，笑意盈盈，瞧着慈眉善目。
“悦丫头来了，竟然也不通传，该打！”
众人连忙附和。
屋里头的下人连忙跪下请罪。
不愧是老太太。
一句话，就把顾悦架在那了。
追究，好像小题大做。
不追究，以后再来松竹院依旧会被怠慢。
其中的隐秘，顾悦清楚得很。
“既然不懂事，就不该留在祖父祖母身边伺候。”顾悦笑，没半点不虞，“让人发卖了便是。”
“好大的威风。”杨老太爷又一拍桌子，“怎么，就因为没给你这个郡主通传，我们用惯的人就都给卖了？你这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是啊，悦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太太含笑道，“祖母罚他们点月银，你就莫怪他们了，可好？”
老实人肚里有牙，古语当真不骗人。
她的祖父祖母，外人眼里的老实人，不过一人一句，就让这松竹院的人都恨上了顾悦。
可不要小看这些下人。
盘根错节，口口相传，几番下来，顾悦的名声也就毁得七七八八。
真的想追究，怕是都查不到人。
“圣上口谕在先，对郡主不敬，按律当受十杖，祖父最重规矩，应当不会徇私。”顾悦没有退让的意思，“发卖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我是为他们好。”
一众下人好似才听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也都是听命行事，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何必计较这么多？”老太太摆摆手，想要小事化了，“悦丫头，祖母给你赔不是，你就莫要追究了，可好？”
顾悦不接这话，反问，“祖母，妹妹说，之前悦然阁里她不喜欢的那些东西，好像都搬到祖父祖母这里来了，如今我搬回悦然阁了，能还给我吗？”
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
当初，杨婉仪住进悦然阁，拿了不少好东西来孝敬他们，如今竟然被顾悦要到人前来，分明就是故意让他们下不来台。
“当初是怕你妹妹不喜欢再弄坏了，所以暂时替你保管。”老太太反应快，尴尬地笑道，“回头让人清点，给你送过去便是，你这丫头，祖父祖母还能贪墨你的东西不成？”
“那就好，我还以为祖父祖母不让我进门，就是怕我要东西。”顾悦笑了，“若是清点，这些下人应该最是顺手，那就暂且不动了，可要耽搁久了，那说明这些人确实无用，还是早早发卖了省心，祖母说是不是？”
顾悦被撵了回去。
不过这一次，两个人可是强颜欢笑地让人把顾悦送出去的。
而且，被顾悦逼得无法，当着众人的面许诺七日后将清点的东西全部送回悦然阁。
到时候，要么送东西，要么发卖人。
回去的路上，顾悦觉得自己身心通畅。
本来还在想怎么让他们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松竹院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其中不乏有替他们做了不少恶的，真的发卖，怕是这两位以后都睡不安稳。
所以，她的东西肯定能回来。
“郡主，老太爷和老太太会不会跟长公主他们闹？”
素秋担心顾悦的处境会更难。
“把我晾在院子里，拿茶盏砸我，坏我的名声，你觉得他们两个哪点像是要对我好的样子？”
顾悦嗤笑一声。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做来无用。”
素秋叹了口气。
郡主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这么一家子极品亲人。
刚走了两步，顾悦突然问素秋，“过两日是不是就到了寒食节了？”
“是，郡主。”素秋点头应了。
怪不得太后会多留几日。
今年的初春冷得厉害，总感觉寒冬还未过去一般，倒是让她差点都忘了这日子。
前世，寒食节这天出了不少事，但最关键的跟顾悦有关。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顾悦可能是灾星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京城。
于是，顾悦被彻底禁足。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在这个期间，她的血救了很多百姓，可得名的是杨婉仪，得利的是杨家。
再后来，太后还是惦念着她，想为她赐婚。
长公主府这些人思虑再三，不愿让她脱离掌控，索性毁了她。
于是，她成了祭品。
一路沉默不语，顾悦回到悦然阁就叫了素冬。
“你爷身子如何了？”
素冬立刻点头，“托小姐的福，奴婢给爷爷请了大夫，吃了药，好多了。”
“替我办件事。”
顾悦垂眸，很快在纸上写了些药名递给素冬。
“让你弟弟带着人去京城周边跑跑，能买多少买多少，支银子管够。”
素冬将纸笺塞到怀里，抬头看顾悦等着吩咐。
“你跟府里头打扫婆子的关系如何？”
“奴婢都认得了，特别是厨房那边，有个小丫头跟奴婢是同乡，关系好得很。”
顾悦点了点头，让素冬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素冬小声应了，一溜烟跑走了。
本打算明日出发的顾悦，安排好这些之后立刻招呼了于嬷嬷起程去了护国寺，恰好错开了刚从宫里头回来的长公主和杨怀远。
两个人脸色都阴沉得好像能滴水。
“顾悦人呢？”
“半个时辰前，郡主让人套了马车去护国寺了。”李管家瞧着两位主子脸色都不好，小心翼翼地开口。
感觉自从郡主回来，这府里头的主子们就没个舒心的。
“死丫头，跑得倒是快。”
杨怀远咬牙切齿，牵动了脸上的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长公主，婉仪的事到底该如何是好？”
御书房里，皇上怒斥他们二人谎话连篇，甚至还迁怒了杨婉仪。
这一切，都是拜顾悦所赐！
“婉仪技逊一筹，怪得了谁？”
相比较杨怀远的恼怒，长公主反倒是冷静得可怕。
“皇上亲口说了让把人送出京城，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