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质问
父亲，儿子想求您一事。他重重叩首，儿子倾慕薛家二小姐已久，请父亲代为提亲。
萧老爷手中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缝。
“薛家二小姐？你是说薛梓鸿最近认回家的那个庶女？”
萧珩恭敬地点点头：“正是，还请父亲成全。”
你疯了？萧老爷一把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飞溅到萧珩额角，划出一道血痕，“你前几日胡乱在京中制造传言，为父将你在家关了几日，原以为你知错了，没想到脑子还是这么不清醒。薛家女有凤命之兆，除了东宫，谁敢沾手？
萧珩抬手擦去血迹，冷笑：凤命不是说薛梦瑶么？她既已许给太子，薛清沐嫁谁有何干系？
蠢货！萧老爷一脚踹翻香案，近日满京城都在传——"双凤临朝，真伪难辨"！为何宫中没有下令镇压传言，这不就说明，陛下心中也没有决断。我看你反省的还不够，这几天就跪在祠堂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断了这份心思，什么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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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大昭寺的晨钟刚刚敲过，薛清沐便带着苏棠踏进了偏殿。
殿内檀香缭绕，新供的牌位静静立在佛前，朱砂写就的薛门何氏四字鲜艳如血。
薛梓鸿虽命人办了仪式，自己却称忙未至，连炷香都不曾来上。
仪式结束后，苏棠悄悄退到殿外守着，留薛清沐一人和母亲说说话。
母亲。薛清沐跪在蒲团上，您终于入薛家族谱了。
您生前虽从未提过，但女儿知道……她声音轻得似一阵烟，您心里一直爱着父亲。
薛清沐这句话说得艰难，心中全是对母亲所遭受一切的不甘。
母亲为了父亲不顾一切，父亲现在却连上柱香都百般推辞。不知道他是心中有愧，还是绝得不必在一个无权无势的亡人身上浪费时间。
殿外忽起一阵风，吹得长明灯焰摇晃。光影交错间，仿佛有人叹息。
薛清沐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母亲不用担心，女儿如今过得很好，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她忽然轻笑一声，薛夫人如今已病入膏肓，恐怕没几天好活了——您说可笑不可笑？她算计一辈子，临了身边竟没几个人盼她活着。
“她为了薛梦瑶不惜常年取我的血，还屠了全村，为她女儿的凤命铺路，可是恶有恶报，现在就连她的亲生女儿也希望她能早点死，这对她简直是最好的惩罚。
长明灯的灯芯爆了爆，像是在回应她说的话。
苏棠在殿外轻唤：姑娘，群芳馆的刘妈妈来了。薛清沐忙起身相迎。
殿门外刘妈妈一身素衣，发间只簪一支银钗，与平日在群芳馆时的浓艳装扮截然不同。
刘妈妈。薛清沐福身行礼，声音微哽。
刘妈妈握住薛清沐的手：“这佛门清静地原是不适合我这样的人来的，可是我思来想去，总得来看看你母亲。”
薛清沐眼角含泪：“刘妈妈能来，母亲一定很高兴。”
刘妈妈眼眶泛红走向牌位，点燃三炷香，拜了三拜。
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真是个傻瓜，当年名动京城，多少王公子弟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你连眼都不抬，你还说多攒些钱，以后赎了身去南方做个小买卖，也过过平凡日子
香火明灭间，刘妈妈叹了口气，可是你不知怎么地，就偏偏看上了个没良心的书生。妈妈明明告诫过我们，不要对客人动心，可是那个薛梓鸿第一次来，你只见了他一眼，就红了脸，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完蛋了。
青烟袅袅上升，模糊了牌位上的字迹。刘妈妈又轻声道：好在生了你这么个争气的女儿，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以后我会替你照顾你的女儿，你就安心吧。
上完香，刘妈妈拉着薛清沐走到廊下，低声道：这几日满京城都在传你认祖归宗的事。”她眉头微蹙，这般声势浩大，我总觉得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若非闹得满城风雨，父亲未必肯认我。即便认了，也不过是薛家角落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如今全京城都盯着，薛梦瑶的"凤命之说"，倒也岌岌可危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心里有数就好。若有需要，尽管来寻我。群芳馆别的没有，消息倒还灵通。
多谢刘妈妈。
刘妈妈转身欲走，忽又停步：还有一事……她压低声音，从前薛家只一位嫡女，无论哪位皇子求娶，都等于得了"天命所归"的筹码。如今多出个你，宫里那几位……怕是要重新掂量了。你定要做好准备，切莫着急行事。
薛清沐福了一福，说道：多谢妈妈提醒，我记下了。
刘妈妈还未走远，一个身影忽然从廊柱后出现。
你总是这样。
萧珩踱步而出，看起来已在暗处等候多时。他眼底压着怒意，下颌绷得极紧：自作主张，从不与人商量。
萧公子何时——
萧珩猛地攥住薛清沐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因为散播流言被父亲禁足府中，不过短短三日，再出来时你竟成了薛家二小姐！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自认也倾力帮你许多次，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实情”他喉头滚动，眼底泛起血丝，“为何连决定恢复薛家身份的事，都不愿与我吐露半句？”
萧珩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薛清沐——他嗓音嘶哑，字字如刀，我对你有意，我不信你看不出！
从前我遇见你时，你是青瑜，你选择了和三皇子在一起。他手指抚过她的鬓发，眼底赤红，如今你是薛家二小姐，为何我还是不能站在你身边？明明每次都是我先遇见你的，为什么！
薛清沐呼吸微滞，看着萧珩通红的双眼说道：“没错，萧公子，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