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和离

永年听见这话,当即就劝道:“也,你这刚醒,身上还病着,如何出去得?”

裴砚桉冷笑着摇头,脸上满是落寞之情,“也许以后也真的不用去了。”

永年不解,“爷,您这话从何说起?”

裴砚桉挥挥手,“按着我吩咐去吧,我现下已经好了不少,你去套一辆马车,不碍事。”

永年知道裴砚桉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而且他总觉得他像是下了决心飞去不可一般。

因此也只好点点头,出去套车去了。

另一边,云岁晚从家出发去裴府的时候天才将将光亮。

她很早就醒了,醒来之后吃过早膳就直接往裴府去了。

可当两人到府上的时候,门守去说看着裴砚桉一早就出了门。

云岁晚脸上露出些失望,“那他可说去了哪里?”

门守摇摇头,“看大爷出去得匆忙,哪里敢细问?”

而另一边,裴砚桉一到府门的时候冷翠看见了也惊诧不已。

“大奶奶呢?我寻她有事。”

冷翠连忙道:“主儿今早一早就去了国公府。”

裴砚桉脸色一冷,“什么?”

“多久去的?”云岁晚一拍脑门,人家自己只是一个看门的,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冷翠想了想,“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裴砚桉当即又上了马车,往回去。

等到府门之后,便问起门守。

那门守立马点头,“对的,刚刚大奶奶来过,只是听说大爷您不在这才又自己走了。”

裴砚桉:“走了多久了?”

门守想了想:“大约一刻钟前。”

一刻钟,驾车的话此时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裴砚桉继续道:“那可听说大奶奶去了哪里?”

门守摇头,“大奶奶只听说大爷你出门之后便一脸失望地走了,并未说去哪儿。”

裴砚桉望了王四通八达的街,一屁股坐下来。

之前的时候他就是死死抓住这放妻说不松手,却和云岁晚总是在不该遇见的地方遇见。

如今,他心思想通,想要给人放妻书了,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真是应了那句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

裴砚桉低头,嘴角轻扯,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来。

裴砚桉也不知坐了多久,半晌之后起身,正准备往里去却听见一声脆耳的声音,“裴大人。”

他回转身见到云岁晚站在阶梯下。

一身水黄色的一群,纱织的腰带轻系在腰间,随风而动。

衬得她腰肢盈盈一握。

裴砚桉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与岁晚的样子。

那个时候天气变现在要凉快许多,他在一次宴会上看到她也穿着这般轻浅颜色的衣裳。

旁的人都是三五成群一起说笑。

只有她一个人在花墙的一处安静坐着。

安静温婉,像一幅画,和周遭的喧闹与世隔绝。

让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她。

后面沈慧兰提及到亲事,裴砚桉一下就想到了她。

多方打听才知她是云家的嫡长女。

那个时候他在京中炙手可热,多少姑娘为他争风吃醋。

他心中却好似只能想到她,然后再无旁人。

幸而后来,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眼前,他欣然接受。

这段姻缘在他看来是佳偶天成。

谁能想到到了今天,会分道扬镳?

裴砚桉难得地平静了心绪,从台阶上下来。

“府上说吧。”

两人进到屋里,裴砚桉让永年泡了茶来便让人都退了下去。

裴砚桉端起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说来惭愧,成婚这么久我好像连你爱喝什么茶都不知道。”

云岁晚淡然一笑,“今日来我是有事想同你说。”

裴砚桉摆手,“不如我先说说?”

云岁晚看了他一眼,觉得今日的裴砚桉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她点点头,“那你先说。”

“夫人可曾知道为何我父亲回家的次数甚少?”

云岁晚不明白裴砚桉此刻为何说起这话,不过还是摇摇头,“不知。”

不过裴砚桉这么一说,她略略一想还真是这样。

自己这位公公似乎很少在府中待着,除非一些重要的场合或者特别的时间,几乎不怎么看得见。

而且这次沈慧兰和裴蓉做下那么大的事情,他好像也没怎么出现。

裴砚桉继续道:“那是因为我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还有一个家?”

听见这话,云岁晚根本不敢相信,在她印象中裴牧江性格还算好相处,平日见着谁也不经常摆脸子。

竟没想到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这让云岁晚的确诧异得很。

裴砚桉像是自嘲般笑笑,“我父亲不如二叔,可母亲心气高,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是有心得诰命的,可惜我父亲并不如此想。”

“他醉心烟花柳巷,甚至背着我母亲、祖母悄悄纳了好几个外室。”

“后来东窗事发,祖母气病,母亲更是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这样才没让那些外室进门。”

“可也就因为此,父亲和母亲并不和谐,父亲多数时候都歇在外面。”

“所以呢?”云岁晚望着他,“你想表达什么?”

裴砚桉抬眸看向云岁晚,“我见过父母亲之间太多的争吵,所以对婚姻一直存在疑虑和恐惧。

“直到后来遇见你,你聪慧、善解人意,而且端庄贤惠,对我处处放在心上。”

“那时我便想,这样的妻子是我所想的,我们可以相敬如宾,平静地过完这一生,我觉得只要我心中坚信妻子只会是你,那么只要我不纳妾,不像父亲那样,那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我把母亲的诉求想成了所有女子的诉求,我以为只要我那样做了你便会信任我。”

云岁晚看向他,“所以这也是你怎么也不愿纳妾的原因?”

“是。”

“那云月如呢?”

“她?我从未有过任何想法。”

云岁晚怔了怔,“那若是我早早离开,你会接受她吗?还是说你会选择那位姜姑娘?”

“心羽?”裴砚桉脸色沉了沉。

“我和她并无可能。”

“是并无可能还是不想有可能?”

裴砚桉犹豫了一瞬,等他想再说话,却被云岁晚拦住,“我已经知晓答案了。”

说罢她站起身来,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放妻书,“裴大人,今日来还是想让你把这东西签了,之前我便说过和离也好,休书也罢,只要你愿意在这放妻书上签字,我都能接受。”

“所以,你真是为了这东西而来的?”

“是。”

“如果没有旁人呢?只有你和我?你还是想走吗?”

“是。”

“陪大人,你我之间的问题和谁都没关系,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也明白了你的苦衷。”

“我不怪你,我曾经自诩爱你,可如今看我对你的了解也并不多,所以我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如此,我们放过彼此。”

裴砚桉闭眼,长出了口气。

然后整个人像焊在椅子上一样,坐着没动,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好半晌之后,裴砚桉才缓缓从袖袋里抽出一页纸来,“夫人,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