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将舆图缓缓展开,手指轻轻点在瀛洲的位置,语气低沉而坚定:

“这里,蕴藏着巨大的财富。据朕所知,此处有金山银山各一座,每年可产白银……八百万两。”

“什……什么?!”

鲜于清羽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陛下,您……您说多少?”

冀玄羽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重复道:

“每年,可产白银,八百万两。而且,这两座矿藏,足够开采百年之久。”

“八百万两……”

鲜于清羽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晕眩。

她跟随冀玄羽多年,对大衍的财政状况了如指掌。

大衍全国上下,所有银矿加在一起,每年白银收入才那么点。

现在,陛下居然说这个小岛能年产八百万两?

这……这简直比痴人说梦还要荒谬!

更何况,陛下平日里深居宫中,连大衍的疆域都未必清楚,又如何得知这海外岛屿上有如此巨大的银矿?

还能准确说出产量?

她呆呆地望着冀玄羽,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陛下,您……您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冀玄羽深知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想要取信于人,绝非易事。

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朕初闻此事时,亦如你一般震惊。但此事……乃是一位仙人托梦告知于朕。”

“仙人托梦?莫非……”

鲜于清羽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试探着问道,

“可是……尤澜?”

如果当真是尤澜……那此事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难怪陛下会如此重视。

她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正是。”

冀玄羽微微颔首。

鲜于清羽不再犹豫,立刻躬身领命: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定会竭尽全力,豁出去也要,找到这两座宝山!”

说罢,她正要转身离去。

“慢着,”

冀玄羽忽然叫住了她,

“朕之前让你秘密进行的刊印之事,如今进展如何?”

“陛下圣明!”

提到刊印,鲜于清羽顿时眉飞色舞,

“奴婢已秘密征调三千能工巧匠,五日来夜以继日,赶制出一批新书。其中十万册已印制完成,六万余册已装订成册,随时可供售卖!”

她微微一顿,压低声音补充道:

“这次刊印的书籍,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仅内容新奇,而且……价格低廉,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

“很好。”

冀玄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既然如此,那盘棋,也该落子了。”

“奴婢明白!”

鲜于清羽心领神会,躬身应道,

“奴婢这便去安排。定要借此良机,让那些自诩清高的世家大族,好好见识一下陛下的手段!”

说完,她缓缓退出御书房,步伐轻盈而坚定。

御书房内,只剩下冀玄羽一人。

她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处理完这些迫在眉睫的事务,鲜于清羽这才得空,开始细细思量今日的种种。

陛下的反常、那惊世骇俗的消息、还有那神秘莫测的“梦中仙人”……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和尤澜之间,究竟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昨夜,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寝宫外,确信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

可陛下又是如何得知那“年产白银八百万两”的惊天秘闻的?

莫非……当真如陛下所言,是仙人托梦?

尤澜在梦中向陛下传授知识?

她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忽然想起了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

七天前!

陛下突然一反常态,天刚亮就起身处理政务,还在御书房留下了一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句。

再往前推,十四天前!

陛下声称梦中有仙人传授“伐龙诀”和“国运论”!

再往前……二十一天前!

……

鲜于清羽越想越是心惊。

她发现,每隔七天,冀玄羽都会有一些异于平常的举动!

而这个时间周期,向前追溯……

竟然与陛下当初用“米糠掺沙”之计化解饥荒的时间完全吻合!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难道说……陛下与尤澜,每隔七天,便会在梦中相会?

这个想法,连鲜于清羽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世上,真有如此离奇之事?

可细细想来,她又觉得这个猜测,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陛下为何会突然对尤澜另眼相看。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陛下为何会屡次“为难”尤澜,却又暗中将重任交付于他。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陛下为何近来不再沉迷修仙,转而开始关注朝政。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始终无法找到两人私下联络的蛛丝马迹!

一切的谜团,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只是……

如果两人真的每隔七天就能在梦中相见,那前些日子,尤澜又何必冒着风险,让她去邀功请赏?

这其中,定然还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鲜于清羽目光闪动,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看来,只有再等七日了。

七日之后,一切自会见分晓!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云州城外,一处破败的小棚子,孤零零地立在墙角。

里头,是家小铺子。

老板是个缺了牙的老头,带着个傻愣愣的儿子,勉强糊口。

卖的,是廉价的劣酒,几文钱一壶,再搭上几碟小菜。

图个啥?便宜呗!

因此,倒也成了不少寒门学子的落脚点。

下了学,闲来无事,就来这儿喝上两口,吟诗作对,打发时光。

可最近,世家不知发了什么疯,把书价抬得比天还高。

这小破铺子,反倒一下子热闹起来。

天天爆满,人挤人,脚踩脚。

放眼望去,全是些穷酸书生,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他奶奶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猛地一拍桌子,酒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破口大骂:

“还读个鸟的书!”

“那帮挨千刀的世家,一本破《论语》敢卖五百文!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可不是咋的!简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另一桌的学子,也跟着吼了起来,唾沫星子乱飞。

“老子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头来,连本书都买不起!还考个屁的功名!”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

一时间,群情激愤,骂声震天。

“世家那帮王八蛋,就该断子绝孙!”

“一群吸血的臭虫!早晚遭报应!”

“……”

小小的棚子里,挤满了愤怒的学子。

每个人都像是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云州城内,其他的酒肆,也都是同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