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一场闹剧总算有惊无险的收场。

望着空荡荡的花厅,许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动。

“老夫人,该去前厅了。”良久,身后的嬷嬷才上前小声提醒。

许老夫人微微蹙眉,回想着刚刚的事情,问道:“秦嬷嬷,你觉得这位世子夫人如何?”

秦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所以此时也没绕弯子,而是实诚道:“是个聪明人。”

许老夫人点点头,“的确是个聪明人。听说是在晚州长大的,现在看来倒是比京中这些贵女们更厉害。陛下忌惮赵家一事,现在朝中几乎人人皆知,明里暗里踩的也不少,但却没人敢真的捅破了说。”

“今日那姜家三小姐也是办了件蠢事,被人抓住把柄。不过也是这位世子夫人脑子足够灵。”

“罢了罢了,我们许家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就不掺和这两家之间的事了。”许老夫人把手放到秦嬷嬷手上,起身道:“走吧,前面也快开席了。”

这边几人出了花厅后,却是很快就分开。

望着秦琳琅离开的背影,秦烟年对苏云道:“母亲,不若您和香君先过去吧,应该快开席了,别误了时辰。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一点小伤。”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其实闹到现在,那伤口早已结痂,只是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心里不由把那姜家三小姐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让苏云她们先去,也是不想惊动前院的宾客。今日这事不宜闹大,她能在花厅把话挑明了说,但却不能真的闹到人尽皆知。

政治里的真话往往是这世上最不可言明的东西。

可苏云哪里会同意,不亲自带着人去处理伤口,她怎能放心,正要拒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母亲。”

几人连忙转过身去,就看见赵祁昀和范意正朝着这边走来,也不知听了多久。

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只是来时正巧遇到许松之他们出来,便将二人拦下,没让他们进去。

但他们也没离开,就留在院中。

不过也因此看了一出好戏。虽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位姜家老夫人出门后却是扬手给了自己女儿一巴掌。

最后怒气冲冲带着人走了。

“祁昀。”苏云眼中透着惊讶,而后看向范意,想着两人现在的关系,不由语气有些冷,道:“没想到范大人也一起的。”

范意忙行了礼,微笑道:“和世子下了盘棋,后来听闻这边出了点事,便一起过来看看。”

说着眼角余光看了眼秦烟年,见人一身狼狈,脸上似乎还受了伤,不由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母亲和孟小姐跟范意一起去前院吧,我带尔尔先回府。”

赵祁昀声音和缓,但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

苏云张了张嘴,想说现在离开,不合规矩,但最终也只是转头轻声叮嘱了秦烟年两句,便带着人离开。

而范意却是小心翼翼冲着赵祁昀说了句,“那我就先走了。”

之后就立刻溜之大吉。

不过眨眼间,这处就只剩下秦烟年和赵祁昀两人。

秦烟年早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就想扑上去,可碍于有外人在场,一直忍着。

现在其他人离开,她却因为赵祁昀的脸色,顿在原地不敢动。半晌才举着手道:“我发誓,今日这事真不怪我。是姜家人欺人太甚,那姜玉不仅用弹弓射我,还骂我是丑八怪。”

“还有那姜寻雁,更是讨厌至极……”

说着便往前移了两步,见人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抓起对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可怜巴巴道:“她还把我的脸抓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疼吗?”赵祁昀垂眸,看向那两道红痕,手指慢慢摩挲,指尖下不复之前的细腻,有一种伤痕特有的手感。

“疼!”秦烟年立刻顺杆爬,拼命点头。

“那不若砍了那姜玉的手,拔了姜寻雁的舌头给你出气,可好?”

赵祁昀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在问人晚饭想吃什么。可落到秦烟年耳中却像一道惊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干笑道:“也不用这么狠……其实我自己已经报过仇了。”

“哦?说说看,你怎么报的?”

挑了挑眉,赵祁昀漫不经心问着,手上牵着人往前走。

秦烟年顿时激动起来,把自己刚刚在花厅上的表演全都说了出来,最后还得意洋洋道:“你是没看见那姜老夫人的脸色,真是五彩斑斓。”

“另外……”说到这里,她又小心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才踮着脚凑到赵祁昀耳边低语,“我还偷偷在那姜寻雁身上洒了点东西。”

说完就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人,一副你快点问我的模样。

赵祁昀从善如流,启唇问道:“洒了什么?”

“痒痒粉。”她嘿嘿笑了两声,“保管那人能痒个三天三夜。”

秦烟年学其他不行,阴阳五行背到现在也断断续续,更不要想着有朝一日替人诊脉看病了。但不知为何,配药却极有天赋。

不过半月,她已经能跟着方子大差不差的把一种令人浑身发痒的药粉做出来。今日和姜寻雁缠斗时,她便趁机洒了一些,虽然对方后来掉进水里,但师父说那药不怕水,所以……

越想心里越高兴,不由再次乐出声。

赵祁昀歪着头看她一眼,拉着人上了马车。

…………

回到梁国公府后,春兰见秦烟年灰头土脸的模样,心痛到不行。

着急忙慌叫人准备热水,又听赵祁昀的吩咐去拿了伤药。

最后在给人上药时,哭得眼泪汪汪。

“放心,你家姑娘这次可没吃亏。”秦烟年笑着拍拍春兰的肩,“那姜寻雁可是在水里扑腾了好久,差点去了半条命。”

可她嘴上这样说着,在换好衣服,上好药后,还是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一早。

吃早饭的时候,秦烟年问道:“赵祁昀呢?”

昨日那人送她回家后就没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儿。虽说自己伤得不重,但好歹是受了委屈,那人竟然连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