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混乱期
第二十九章：混乱期
“肖医生，我们已经到咸阳机场了，一抵达成都，我们就直接赶去你的医院，麻烦你给我们留一点时间。§/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排队办行李托运的时候，周盐给肖医生打去了电话。
“你外婆现在什么情况？除了昨晚突然认不出你来，还出现过其他症状吗？”
“她好像……”
周盐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秀英，不太肯定地说道：“好像返老还童了。”
闻言，手机那头的肖医生沉默了片刻，才问道：“记忆停留在儿时了？”
周盐拧着眉头，不知该如何表达。
昨晚，在周盐半夜被王秀英吵醒后，对方竟把她当成了陌生人，一度表现出恐慌，大喊大叫着要离开房间。
周盐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不停安抚，但她还是又哭又闹，含糊不清地说了很多话，好像还有人贩子什么的，让周盐震惊又无措。
她只好试着念出了吕晓梅的名字，可依旧不管用，还被王秀英推搡时挠伤了脖子。
眼看着她冲向门口，周盐脱口而出喊出了“秀英”，她才骤然停下，愣在原地。
紧接着，周盐捂着脖子慢慢靠近，又喊了一声“秀英”，她似乎缓过来了，一转身，看到周盐脖子上的抓伤，顿时慌了手脚，痛哭不止。
周盐再次安抚，等她稍微平静些了，就拉着她重新躺下。
这之后，二人就躺在王秀英的单人床睡了一晚。ˉ±&精￥武-?.小:?1说′?网a ?-2追?最±!?新$￥章??节)
期间，周盐一直不敢睡太死，生怕王秀英半夜又犯病。
她就紧紧地搂着她，亦如儿时，她搂着被噩梦惊醒的她……
一起床，周盐就马不停蹄买了回成都的机票，并联系了肖医生。
而王秀英起床后，没再发病了，也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安安静静地收拾行李，还把留在酒店的垃圾清理了。
周盐的眼泪，差点没忍住。
……
回过神来，周盐又瞄了一眼正左右环顾的王秀英，小声对肖医生说：“只记得自己叫‘秀英’了。”
肖医生大致掌握了王秀英的发病情况，叮嘱二人路上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今天，他的病人很多，也有几个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要来复诊，他没有太多时间跟周盐在电话里详聊，只能赶紧忙完手里的事，为他们祖孙俩腾出半小时或一小时来面谈。
挂了电话，周盐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排在前面的旅客，转头对王秀英说：“外婆，不如在成都住几天吧，之前没时间好好陪你逛成都，现在有时间了。”
王秀英摇头，“不要。”
“那就见完肖医生立马回自贡。”周盐莞尔道。
王秀英还是摇头，“不坐飞机。”
“不坐飞机？”
周盐瞪大了眼，“为什么呀？”
王秀英看了看左右，战战兢兢地说：“飞机会掉下来。·x\w+b^s-z\.?c`o,m/”
她的声音不大，但队伍排得很密，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全都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周盐急忙安抚道：“外婆，不会掉的，我买的是大客机的票，很安全。”
“不不！我不坐飞机。”
王秀英猛地摇头，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外婆！”周盐当即拽住了她。
但她力气很大，一挣脱开周盐的手就直奔机场出口。
周盐无奈，只好追了上去，“不坐飞机，我们怎么回成都啊？”
“坐火车。”王秀英头也不回地答，健步如飞，神情急切。
周盐一边追她，一边看手表。
她纠结一番后，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好！我们坐火车。”
退了机票，又买了高铁票，周盐带着王秀英匆匆打车直奔高铁站。
这一路上，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生怕王秀英发病的情况加重，提心吊胆坐上高铁的那一刻，看着王秀英安静地望着窗外，她悬着许久的心，才终于放下。
而她，也总算能靠着椅背，舒舒服服地喝水了。
还好商务座的旅客不多，不会刺激到王秀英。
周盐觉得，王秀英在机场突然犯病，有可能是环境太过嘈杂所致。
那她昨晚又是因为什么发病呢？
晓梅奶奶记录的那些东西吗？
旋即，她趁着王秀英还对着窗外放空，从其携带的挎包里翻出了那个本子，然后悄悄看了起来。
没写什么呀！
周盐并未从这些杂记里看出异常。
“因为我们看到的和你外婆看到的可能不一样。”
直至见到肖医生，后者在快速浏览完本子里的内容后，如是推测。
“哪里不一样了？”周盐不解。
都是汉字和一些随手涂鸦，难不成外婆还能看透背后的深意？
“怎么说呢…
…”
肖医生推着眼镜框仔细想了想，“因为我们和本子的主人并不认识，看到的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而你外婆和对方是儿时的挚友，可以说是患难姐妹，她肯定会以她的认知来看待里面的内容，从而受到刺激。”
“刺激？”
周盐皱眉，“看来这一趟是错误的选择。”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肖医生却道。
“也许这次的经历加重了她的病情，但同时也唤醒了她内心深处遗忘许久的东西，说不定等那些东西彻底被她记起来后，病情可能会得到有效控制。”
“当然，也有可能情况更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盐紧抿起了双唇，没有接话。
“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你外婆送去较为专业的养老机构？让专门的医护人员照顾她，你定期去看望，说不定对你们两个都好。”肖医生瞟了一眼她脖颈的抓伤，由衷建议道。
“不！”
周盐不假思索地摇头，“再好的养老机构我都不放心。”
“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外婆肯定也不会把我交给别人去照顾。”
“好吧，那我们看看这次的检查结果再说。”肖医生点头。
拿到检查结果后，肖医生安排了一个护士继续陪伴王秀英，单独把周盐叫到自己的诊室，把这次的检查报告递给她，“磁共振成像显示，你外婆属于海马萎缩＋多发腔隙性脑梗死，诊断为‘混合型痴呆’。”
“这说明什么？我外婆进入混乱期了吗？”周盐凝眉问。
肖医生说：“可以这么理解，这种情况会加速认知衰退，出现空间定向障碍，比如在小区迷路，还有性格改变，比如忽然变得多疑，甚至攻击家人等等。”
听到最后一句，周盐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迷茫地问：“那该怎么办？”
“治疗方法不变，但强度增加。”肖医生提议。
离开医院后，周盐准备打车回自贡，但王秀英却说：“先去你家待两天吧，把天天叫过来。”
周盐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想判断她现在是正常状态，还是又发病了。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见她面露疑色，王秀英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你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没回过成都，培训课也停了吗？”
周盐舔了一下有些干的唇，“外婆，我和项天分手了，培训那边也辞职了。”
“啊？”
王秀英一惊，“是因为我吗？”
“不是！”
周盐忙不迭地摇头，转身搂住了她，“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们，这是一场我们祖孙俩要一起打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