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真相总是如此平淡无奇
悦来客栈，
大堂已经将闲杂人等全部清空，李正峰端坐在大堂中央。
展掌柜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不多时，林胡押着欧阳离月走了进来。
经过一晚休养，展家的下人，为欧阳夫人换上了一身淡红色配月牙白的长裙，头发梳成精致的发髻。
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仍保留着几分当年怡红院头牌的风采。
只是精神萎靡，被林胡押来时满脸惊恐，眼神游移不定，神情依然恍惚。
"哈哈，白夫人，你在装什么？别给我装傻了！"李正峰冷笑道。
欧阳离月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林胡大叫："李爷，她是欧阳夫人啊，你为什么叫她白夫人？"
"原因待会儿再说。"李正峰道。
展掌柜见妻子被押来，急忙挪过去关切地问："月儿，昨晚你还好吧？"
"她当然好！"李正峰打断道，
"我们玄镜司的镇邪符，七品妖鬼根本进不去她的房间。”
“欧阳离月化作的妖怪虽然有点实力，但也伤不到她。"
"多谢李大人！多谢李大人保护我老婆！"展掌柜连连叩头。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李正峰突然发问。
"承认？承认什么？"展掌柜一脸茫然。
"刚刚我说是欧阳夫人变成了妖鬼，但你没否认。"李正峰冷笑道。
展掌柜闻言大惊失色，说话都结巴起来：
"李...李大人，我...我刚才没听清楚...您刚刚说的是欧阳离月变成了妖鬼吗？"
"大胆！"李正峰猛地将砍头刀往地上一杵，厉声喝道：
"展掌柜，你以为能瞒得过自己犯下的罪孽吗？知不知道你和白夫人密谋杀死欧阳离月的事情早已败露！"
展掌柜肥胖的身躯剧烈颤抖，连连叩头喊冤：
"大人冤枉啊！我不明白您的话...您说我和白夫人谋杀了欧阳离月？可她不就跪在我旁边吗？"
"好好好！"李正峰怒极反笑，
"我本想给你自首的机会，没想到你竟敢继续欺瞒！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了！"
"展掌柜，现在本官问你：跪在你身边的是谁？"
"是...是我老婆欧阳离月..."展掌柜声音发颤，
"诸位大人都认得她的，昨天晚上大家还跟她见过面...梁大人，当年我从怡红院给她赎身前，您还是她的恩客..."
"喂喂喂！关我什么事！"梁勇急得跳脚，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这种话传出去会影响我名声的！展掌柜，你自己犯事别扯上我！"
"正面回答李大人问题！别给我扯动扯西的。"
"李大人，我的夫人叫欧阳离月。以前她在怡红院当花魁时，别名叫月儿。"
展掌柜虽然害怕，但说话还算条理清晰。
"哦？不对吧？"李正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怎么听别人说她叫白夫人呢？"
展掌柜脸色瞬间煞白，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李正峰俯身逼近他："展掌柜，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昨晚我遇到了从你们以前卧室出来的妖鬼，她亲口告诉我，他叫欧阳离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展掌柜突然失控大喊，随即又强作镇定，
"李大人您在骗我..."
"还不老实交代？展掌柜，别逼我动大刑伺候。"李正峰厉声道。
林胡立即配合地提起流星锤，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展掌柜吓得差点尿裤子，但仍坚持道：
"大人冤枉啊！我身边的就是欧阳离月，是我的二房妻子。至于我的正房妻子白羽，她五年前就自杀过世了，衙门都有记录..."
"哈哈，嘴巴真够硬的。"
李正峰蹲下身，刀尖挑起展掌柜的下巴，
"你要是去做卧底倒是最合适的。不过你要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展掌柜、白夫人，你们两个看向窗外！"
展掌柜下意识转头，只见窗户无风自开，一张惨白的鬼脸赫然出现在窗外——
那面容与跪在他身边的"欧阳离月"一模一样，却更年轻些。
明明是盛夏时节，展掌柜却感到刺骨寒意。
窗外的"欧阳离月"双眼流下血泪，神情哀戚又狰狞。
展掌柜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拼命抱住李正峰的大腿哭喊：
"李大人，救命啊！月儿，不是我的错！都是她——"
他颤抖着指向身边的"欧阳离月"，
"都是白羽指使我这么做的！我根本没想过害你啊！"
看到窗外妖鬼出现，梁勇和周大猛两人吓得浑身发抖。
他们和手下的捕快，不自觉地凑在一起，几个大男人挤作一团，似乎这样能增加些阳气，抵御妖鬼。
展掌柜已经彻底崩溃，李正峰点了点头示意张世平去关窗，自己则走向展掌柜。
此时的展掌柜早已没了先前的硬气，哭喊着：
"李大人！李大人救救我啊！不是我要谋害欧阳离月，我是无辜的！都是白羽的错！她会邪术，她会夺舍！"
"当时她身患重病，每天都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本来她都已经痛苦得想要自杀了。”
“可谁知道...谁知道，她得知我从怡红院给欧阳离月赎身，娶了二房后，她不但不怒反喜。”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临死前，竟然夺舍了欧阳离月，然后把真正的欧阳离月变成了妖鬼！"
"我也是没办法啊！要不是把欧阳离月变成的妖鬼封在那房间里，她就要出门害人，我们客栈的生意也没法做了！"
跪在地上的"欧阳离月"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
"呵，男人。你真的无辜吗？当时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哪里能如此顺利夺舍欧阳离月？"
她转向李正峰，眼中闪烁着精光：
"外面那个肯定不是欧阳离月化成的妖鬼。不过真没想到，李大人你竟然这么聪明。”
“知道我这窝囊老公胆小如鼠，好色无胆，用这种小把戏就能把他吓破胆。佩服，佩服！"
此刻的白羽，仿佛找回了当年叱咤江湖时的气势，举手投足间尽显武者风范。
李正峰没有接话，只是问道："白夫人，说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夫人苦涩一笑：
"还能是怎么回事呢？我老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既然要交代，那我就把整个过程说清楚吧。"
"我年轻时习武天赋颇高，曾拜入名门学艺，年纪轻轻，修为便达到了武宗境界。”
“后来遭遇意外，修为被废，身体也留下了严重的毛病，只得回家嫁人。”
“六年前，旧伤频繁发作，我痛不欲生，甚至想要一了百了，当年受的伤，比我想象中，要重多了。"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的好老公，展风不但不关心我，反而迷恋上了怡红院的欧阳离月，还恬不知耻地给她赎身，娶进门来。"
白夫人说着走到案桌前，从容地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继续道：
"本来我也认命了，可没想到欧阳离月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当上真正的家母，她竟起了杀心。"
"我记得很清楚，那也是个炎热的夏日。她先是在下人送来的凉茶里下毒，我没死；后来又设法把我从山上推下去，在我身上泼油点火.......”
可惜啊，我再怎么说也曾是武宗境武者，岂是她这点凡人手段能害死的？"
白夫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至于你们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些尸体...他们被杀的手段，都是我曾经遭遇过的。”
“那些，全都是欧阳离月用过的杀人手法！"
“这些杀人的手法已经成了欧阳离月执念的一部分，所以她在害人时才会动用各种各样的手段。”
听到这里，张世平连连摇头道："这人好狠，是个狼人。"
白夫人笑了笑："普通人想杀武者？实在想太多了。我虽被旧伤折磨，但也不是她一届凡人能碰瓷的。"
林胡皱眉道："不对吧？欧阳离月害你一次都没成功，她的胆子有这么大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白夫人抿了口茶，
"反正她几次三番都没能得手，但依然不死心。既然她如此狠毒，那也没必要活在世界上了。”
“我老公这么喜欢她的身体，杀了太可惜，所以干脆就占为己用。"
"是的，诸位大人！"展掌柜急忙喊道，
"这都是欧阳离月自作孽不可活！我是冤枉的！我妻子也是逼不得已！"
"蠢货！"白羽摇头冷笑，
"展风，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何况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者。你觉得眼前这位大人，真会原谅我们吗？”
“蠢到没药医！当年选择你，我真是狗眼都瞎了。"
展掌柜哭喊着："老婆，我知道了...你是迫不得已..."
"哈哈哈..."白夫人突然大笑，
"看来你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其实你一直都不懂吧？我占据欧阳离月的身体可不是为了给你享乐，而是为了...报仇！"
"什...什么？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展掌柜错愕道。
白夫人缓步走向展掌柜，深情凝视着他的脸：
"其实旧伤复发后，我早就活不了多久。欧阳离月要害我，我并不在意。但你...可是我的丈夫，当年承诺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人。"
"欧阳离月屡次害我，若只是一两次你不知情也就罢了。”
“可这么久了...你不但不制止，反而放纵她。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你是嫌我人老珠黄，嫌我死得太慢！"
"这客栈，在我们共同努力下成了武安县第一，每年收入丰厚。”
“其实...你比欧阳离月更希望我死吧？我死后，这份家业才能全部落到你手里。"
展掌柜连连摇头："不是的...夫人，我真的不知道..."
"哈哈哈...现在好了。"白夫人笑得凄凉，
"展风，你、我一起害死了欧阳离月，化成妖鬼的欧阳离月也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们可是共犯。”
“就是官府能放过你，但这客栈曾经死了二十五条个人，以后谁还敢来住？你想将客栈传承千秋万代...也成泡影了！"
"蠢货！"白夫人最后这句骂得咬牙切齿，感情复杂，既爱且恨！
听完这番话，展掌柜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一脸震惊地望着白夫人，喃喃自语道："我真后悔...真后悔啊..."
李正峰摇了摇头，冲着林胡说道："看到了吗？林胡，有没有听说过'结婚是爱情的葬礼'？就这种情况，你还想跟李梦云结婚吗？"
"当然要结！"林胡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之间又没有爱情，那结婚就不算是葬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