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不换九识渡

45. 第 44 章

虽然战纾提前说了会离开几天,但盛归没想到她执行得那么突然。


他只收到了一条写有战胜一些习惯的短信,再其余的,就只是一把用同城快递寄给他的钥匙。


他撑着脑袋,压着眉毛看向掌心的钥匙。其实,算着日子,盛归能猜到战纾的目的地,也因此,他没有频繁的打扰战纾。


过去的事情是一道伤疤,而这道疤每年都要战纾自己撕开再结痂。


而作为她童年的局外人,盛归能做的并不多,除了不追问不插手,大概也只剩下将所有空闲的时候都留在宜塘园的房子里,陪战胜玩,让整个房子保持着人气,等待她的归来。


也同时,不让她回家后面对的是另一座冷冰冰的房子。


“晚安。”


战纾离开的五天,湘城已然踏入三月,盛归照例每日发去一条晚安。


发完语音,盛归抱着战胜靠在沙发上,翻阅着以前的记录,等待战纾的回复。


这几日分别,战纾消息回得很慢。或许是相距两千多公里的距离,两人处在了不同的磁场,隔着不存在的时差,通常要到后半夜盛归才会收到战纾回复的消息。


但好在战纾不管多晚都有回复,好在盛归也总是睡不着。


所以他每天都能等到。


一直到第六日,战纾才卡着年假的最后一天赶回湘城。


她坐的是凌晨的飞机,登机前她回复了盛归的晚安,再落地时已是清晨。


步入春季,湘城的阴雨天气是全国出名的多。一连几天都是淅沥沥的雨水,湿漉漉的空气和低压压的阴云。


战纾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回来亦是空手。


于是,刚出机场看到外面下着小雨的天,她犹豫了一瞬,又决定干脆就这么淋着雨,慢步向前走。


雨天水汽重,走着走着她的呼吸开始加重,心脏的震动变得明显,她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苟着腰抓着胸前的衣服站在原地等着症状缓和。


白日的湘城,街上人少得可怜,也没人觉得她奇怪。


等到呼吸平稳下来,她拖着身子回了家,她扫视了一圈,没看见盛归,但餐桌上有一盘洗好的水果,玻璃杯中的水也是满的,透明的盖子上还能看见冷凝的水珠。


她再一转头,就见战胜惬意的摇着尾巴窝在客厅沙发上。见到战纾,它嗷呜一声,扑到战纾脚边,转着圈闻味儿。


战纾愣神片刻,蹲下身揉了一把它松软温暖的毛。


盛归把它照顾得很好。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说不清来由的热乎气,这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淋湿的裤子正锢着她的腿部。


这让她不舒服,她伸手扯了扯裤子,转身进入浴室。


战胜跟在她身后,妄图挤进去,却被战纾无情的关在门外,多次挠门无果,它索性在门口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玩,等到晕乎了又蜷起身子窝在浴室门口,尾巴盖在鼻尖上。


浴室里,战纾没管门外爪子拍门的声音,她脱下外套丢在洗衣机上,里面的衬衫也因为顺着发丝滴落的雨,湿了半截。


一路奔波,身心俱疲。她累得半躺到浴缸中休息了好半晌,才拧开水龙头加水,待到水几近淹没了双腿,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衣服。


战纾被自己蠢笑,摆烂似的任由衣服慢慢被水淹没。


等到水差不多深了,她关停水龙头,身体向下滑,只留鼻子和眼睛在水面之上,空洞的眼神落在虚空,许久不眨。


临时的手术结束时,时间已将近正午,盛归迟迟的赶回宜塘园。


战胜反常的没有趴在门口等他,他搜寻了一圈,才在浴室门口发现了把自己盘成一个甜甜圈的战胜。


他抱起战胜,战胜的四只小爪子却扑腾开盛归,跳回浴室门口原地转圈。


他狐疑的看了眼浴室。


浴室静悄悄的,磨砂的门上也没有水汽,盛归走到门口扫了眼鞋柜,又回来试探着敲了下门。


门内没有回应。


“战纾?”盛归贴近门缝,唤了声。


还是一片寂静。


又等了一会儿,盛归旋开门把,门没锁,他探进半边身子。


战纾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漏半个脑袋,正直勾勾的发着呆,整个人似乎超脱于现实,没有注意到盛归。


盛归心下一紧,顾不得其他,闯入浴室,见战纾鼻子高于水面,全身裹着衣服,才舒了一口气,后退一步,止步于浴室门口。


“战纾。”


盛归提高音量,再次唤了声。他盯着战纾,直至等到战纾眨巴了下眼,向门口的方向偏了偏头,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再次开口。


“你回来了啊,这几天想我了没?”


轻飘飘的话落在战纾心上,像羽毛般惹得她心痒痒。


战纾朝盛归微微点头,坐起身子,水位降到胸口。


她的动作幅度虽然小,但盛归还是捕捉到了。他走过去蹲到浴缸前,一只手探入浴缸。


“水都凉了。”盛归拧眉,“还要泡吗?”


“再待一会儿。”


盛归没拒绝,替她重新打开热水,又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到战纾身后,挑选出最柔软的毛巾裹起一缕头发细细揉着。


“我帮你把头发擦干,不然容易生病。”


战纾仰起头,向上注视着盛归,任由盛归的手指穿插在她头发中。


然后,她揪起衬衫的前襟后知后觉的为她刚刚的失神解释,“坐飞机太累了,我衣服都忘了脱就放水了,刚刚泡的时候还差点睡着。好不好笑?”


她的眼仁黑如炭,周围发散着一圈红,白眼球布满了细细微微的红血丝。


对上她的眼眸,盛归带着些认真的评价,“真傻。”


“我也这么觉得。”


战纾笑起来,睁圆了眼看向盛归。


盛归停下动作,一手握着包住头发的毛巾,一手覆上战纾的双眼,强硬的打断她的视线。


“累了就歇歇。”盛归说。


战纾敛起笑容,睫毛在盛归宽厚温热的手掌中扑闪,末了,她闭起眼,头试探的向后靠,在触及到盛归的膝盖处时停顿下来,等了半分钟,才将头的全部重量抵在盛归膝盖上。


热水也从四周重新包围住自己,战纾没头没尾的说:“我回家了。”


“嗯。我知道。”盛归收回手,捻着她的发梢,在看到她颈后的疤痕时手指一颤。


战纾靠着盛归,依旧闭着眼,没有惊讶盛归的回答,继续说:“我去看他们了。错峰清明,现在人少,可以多和他们说一会儿话。”


她撩起一捧水浇到自己脸上,满身的疲惫溢出来。


“往年我每次去看他们的时候总是失眠。”战纾撩起一捧水浇到自己脸上,“但今年比往年能好一点。每天都有好些事情要想,动脑子久了,就容易入睡了。”


说完,像是要佐证自己,她又说:“我最近还在想,我爸再干几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他自己住会不会太孤单,要不要让他过来,毕竟我基本不会回去了。可是要是让他来的话,我的工作就瞒不住了,他肯定要逼着我换岗位。”


“我该怎么选择?”战纾问。


“这事不是还关乎一个人嘛。”盛归说,“你有机会可以问问他的想法,你别自己想那么多。”


“你所担心忧虑的事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值一提也说不定呢。”


“...也是。”战纾的睫毛重重抖了抖,擦掉脸上的水,隔了一会儿,说,“算了。还有时间呢。先不想了。”


“还是多想想现在吧。”战纾睁开眼无奈的看着天花板,“明天就要上班了啊。”


“这回可没有年假啦。”战纾叹息一声。


战纾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那日洗完澡便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平静,全身心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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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工作中。


而这几天也确实挤压了不少工作等着她。


自从元旦的那一场轰动的毒品案后,湘城案件发生的频率降地了不少,只是,关于贩毒团伙,警方暗地里追踪了很久也没什么结果,整个团伙好似原地蒸发了。


战纾觉得事情并没有简单的结束,出去的道路搜索不到,那他们必定还潜伏在这座城市,但那种狂徒真的会如此安分守己不漏任何马脚?


她心下惴惴不安,但又无从下手,一连几天下来,她突然升出几分烦闷。


同样让她感到烦闷的还有回南天的到来。


三月的湘城与干燥的、每日携尘带土的刮着冷风的北方不同,不下雨的时候都是阳光明媚的,只是空气依旧厚重潮湿,像是包着隐形霉衣的菜肴,看起来美味,但不能吃。


这种反差让战纾有些不舒服,好在盛归在这边住了几年,攒下不少经验,常常过来给她支招。


“你是第一次感受到回南天的威力吧?”


盛归见战纾无可奈何的盯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层水珠,笑着调侃。


“嗯。”战纾用手指划下一道水痕,泄气道,“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盛归说,“但我一般会安慰自己想它是寒冷大恶魔最后的反扑。把这日子捱过去就获得闯关奖励——艳阳天了。”


“那我要添点防御装备,让自己少掉点血条。”战纾说话的同时又往屋子各处多塞了几袋干燥剂,除湿机开到最大,才安心的坐到餐桌旁。


盛归看着战纾忙活了一圈,带着点脾气的戳了一筷子饭塞进嘴里,无声的笑了下,问:“明天想吃什么?孜然羊肉还是水煮鱼?”


话说得过于自然,战纾抬起眼皮看了下他,倒也没什么异议。


毕竟,是她没有主动收回盛归手里的钥匙,也是她给他每天来宜塘园做饭的权限。


没办法,谁让盛归做饭太好吃了,还变着花样不重复,套牢了她的胃。


但她也没白占盛归便宜,盛归辛劳的报酬是加班时在宜塘园小睡的特权。


这样的日子长了,二人得以窥见一点彼此所错过的那些岁月里对方的生活。


饭后,战纾搅着盛归给她沏的茶悄咪咪的向他透露,自己原先曾想要转为缉毒警,可惜考核不过关,才当了刑警。


盛归对于战纾考核的失败感到讶异,战纾的能力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要多严格的考核才能让战纾都失败?


盛归再三追问具体情况。


战纾没着急回答,捧着茶杯晃了晃,清新的茶香萦绕在鼻尖,熟悉的动作让她想起那个驳回她的男老师。


那名老师曾经教她《犯罪现场勘查》和《心理减压》两门课程,南方江城人,平日里总是捧着个茶杯不苟言笑,上课时双手背在身后,腰板挺得笔直,正言厉色。


大多数同学都怕他。


但战纾不怕。


或许是她在课上与众不同的淡然态度,抑或是性格上相似的犟与孤僻。那老师对她格外关照,哪怕后期她不再修他的课,他也常常过问她的功课,指点迷津。


因此,当战纾转任的申请被老师一句“不行”驳回的时候,她最为不理解。


明明她综合成绩第一,没有理由不通过。


于是,她去办公室讨要拒绝的理由。


那天,老师端起他的结着茶垢的茶杯也是晃,隔着桌子没有任何解释和安慰,只是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她问。


“你为什么要去当缉毒警察?”


战纾的瞳孔缩成一点,舌头打结磕巴了一下才回答道:“因为有需要。”


桌对面的老师丝毫不意外,靠倒在椅背上表情严肃,“战纾!”


私下里老师很少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喊她名字,战纾下意识站直身体,五指紧贴在身体两侧。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为了什么要转去当缉毒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