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即视感
山间，水潭旁，火堆……不是火堆，而是非常现代化的露营野餐设备。
墨镜扔在一旁，黑眼镜只穿着条到膝盖上方一点的运动裤，游刃有余地烤肉，旁边还有个小锅正在煮泡面。
不远处，廖星火正坐在水潭边，往里面扔凉拖，小满哥离弦之箭一样地冲过去叼拖鞋，这次总算是没有再发现一个在水里翻肚皮的人了。
他们前几天第一次来的时候没带小满哥，而且山里信号还不好，所以上午回去了一趟。
廖星火带上了在王胖子家好吃好喝了好几天的小满哥，黑眼镜补充了各种新鲜食物，带上了超级大的户外电源，平板里缓存好了一大堆电影和综艺。
小满哥在山里更加开心，野来野去，一点儿都没有平时稳重威严的模样——虽然它平时也不怎么稳重威严了。
廖星火则是感觉多了条狗，他和黑眼镜相处起来反而更加自然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之间的相处有多么生硬不自然……
主要是前几天黑眼镜说了那句话之后，廖星火总是感觉他们像是什么久别重逢的人在重新习惯和试探彼此之间的各种界限。
这一次甚至比廖星火掌握完神妄重回人间时久别重逢的感觉更加强烈。
廖星火暗自琢磨过，觉得是因为之前他们是大家基本上都在一起，没有什么独处的空间。
现在则是就他们两个人，连王胖子都不在，独处的时间大大增加，所以才会比较明显。
而且这种相互试探的过程，居然会令廖星火紧张，还不是那种紧张到快要令人呕吐的紧张，而是会期待的紧张。
廖星火不知道黑眼镜是否有同感，但他能够感觉到黑眼镜这些天状态非常好，心情非常愉悦，愉悦得像是突然中了几百亿的大奖一样。
——不过这种数字的暴富，与其指望彩票，不如指望解雨辰。
胡思乱想之间，小满哥咬着凉拖，狗刨着游到廖星火面前。
见白色头发的人类没有看向自己，它咬着凉拖，嘴筒子闭合着，闷闷叫了一声。
廖星火回过神，从它嘴巴里拿走凉拖，又一次扔远。
小满哥扭头就追了过去，尾巴在水里甩成了螺旋桨，拍打出层层水花。
烤肉和各种蔬菜被烤熟的香气飘了过来，廖星火有点被馋到了。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赤脚踩在草坪上，走到黑眼镜旁边看他烤肉。
这么充满烟火气的动作在黑眼镜做来居然显得非常风流倜傥，往前摆个镜头就可以拍广告了。
显然，又是在装。
廖星火有时候还挺喜欢看黑眼镜装的，虽说有些人天生就爱装，但是像黑眼镜，他在装说明他在花心思。
泡面已经煮好了，黑眼镜掀开小锅盖，将泡面分盛到两个小碗里，顿时泡面的香味与烤肉的香气交织在了一起，香得人眼睛都要直了。
“可以吃饭了，烤肉也差不多了。”夹肉的夹子被黑眼镜握在手中，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廖星火有点迫不及待了，刚拿起筷子，还没夹一块烤肉呢，腿边忽然一沉。
低头看去，落汤鸡一般的小满哥哈着气，狗脸抬着，黝黑鼻头一动一动的，也在嗅闻烤肉的香气。
——人，给狗一口。
黑眼镜懒懒哼笑：“没忘记你的爱狗，这边几块是什么调料都没放的，你吃你的，小满哥过来。”
虽说有旧日恩怨在前，但在烤肉面前，小满哥暂时放下了，甩着尾巴几步走了过去。
黑眼镜将那几块小狗可以吃的烤肉一块块抛给小满哥，黑背左蹦右蹦，将所有烤肉都叼进了嘴筒子里。
正在享用色香味俱全烤肉的廖星火看着这一幕，本来是在笑的，忽然间心中却生出了一个相当古怪的想法。
——瞎子和小满哥现在这样，真的很像一对继父继子。
彼此之间其实没什么感情，但是因为中间存在着一个对双方都很重要的人，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假装父慈子孝，来讨那个人的欢心。
最要命的是，在廖星火产生这个古怪既视感的下一秒，黑眼镜和小满哥竟都不约而同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一个没带墨镜，天生奇异的双眼在白天非常显眼，眼珠稍微动一下都很难忽视。
另一个就更夸张了，好威严帅气的一张狗脸，这会儿歪着嘴接肉，豆大眼珠却是朝另外一边看的，都快成表情包了。
廖星火：“……”
廖星火被呛到了，侧身咳嗽个不停，好一会儿才不咳。
一起身，黑眼镜和小满哥都过来了。
“没事吧？”黑眼镜拍着廖星火的背，垂眸看烤盘，“这肉好像是切得有点太大了。”
小满哥则是用脑袋撞了撞廖星火的腿，然后狗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往廖星火捏着菜包肉的那只手上倾斜了过去。
廖星火一手把它的脑袋拍了下去。
他手里菜包肉夹的烤肉可是放了调料的，味道比较重，小狗最好不要吃这个。
小满哥趴下了，继续嚼嚼嚼嘴巴里还没吃完的烤肉，鼻头动个不停，好像在就着更香的味道下饭一样。
黑眼镜拿了剪刀，将烤肉剪成小块，廖星火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呛到的，就捏着菜包肉心虚地吃，头也没抬。
“星火。”黑眼镜忽然道，“你刚才拍了狗头没洗手，这是在想什么大事，都走神成这样了。”
廖星火顿时浑身一僵，顿了顿，还是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了。
其实养了狗之后，他的洁癖就好多了……
小狗都能把它怎么也掉不完的毛毛蹭在床尾，廖星火的衣服甚至是脸上，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再说了，小满哥刚从水潭里出来，脑壳又能脏到哪里去？
至于说水潭里的水脏，那还不如说空气喽？
一连串的问句迅速转换成等式，廖星火确信地道：“小满哥不脏的。”
黑眼镜有点幽怨了：“嫌弃我的时候都不愿意碰我一下，现在倒好，连小满哥你都不嫌弃了……”
好像个怨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