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二）
“我给你。”
荆连歌的一字一顿地说。
楚岳终于松了口气，猛猛吸了一大口烟，热泪盈眶：“姑奶奶你终于想开了！”
桑韵“呵”了一声：“还以为你骨头多硬呢。”
荆连歌从储物袋里取出卷轴，交到她手上。
桑韵放在手里打量了几眼，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神愈发冷漠：“这样好的东西，云深从来没想过给我。”
荆连歌难得刻薄道：“毕竟他比我聪明，一早就知道你是修无情道的，无情道的弟子，就跟那东郭先生的狼一样，蠢猪才会对她好。”
说完就被桑韵用眼刀狠狠剜了几下，在空中飞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脑海里还回荡着楚岳的怒吼：“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不过，桑韵倒确实遵守了承诺，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虚虚托了一把，缓解了下落的趋势，虽然也让她痛得闷哼一声，但是不至于丧命。
荆连歌刚一落地，来不及调整姿势，飞快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符箓，抛向空中，又抽出剑府里的剑，一剑刺穿。
刹那间就凭空多出了四把一模一样的剑。
是上次许容月拿来实验的一张分身符！
“去！”
荆连歌一声怒喝，五把剑同时升空，以流星之势飞向空中的桑韵。
“硬刚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你作死？”
楚岳震惊。
荆连歌牙齿咬着一大块灵石，全神贯注地控制飞剑，窥极术同时释放到极致，死死盯住桑韵的身影不放。
经过在万象卷轴里的特训，荆连歌控制新手小剑的上限已经达到了五把，虽然拿来对战桑韵依然是毫无胜算。
但是，只要能伤到她一点点，哪怕是拖住她的脚步，荆连歌都觉得，豁出去，值了！
不过，即使是她拼尽灵力，新手小剑的速度也难以企及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被桑韵远远甩在身后。
楚岳仍在劝她：“咱先服个软，等回去找师父告状，把仇报回来，好不好？”
荆连歌用力到有些腿软，盘腿坐在地上稳住身形，随口吐掉嘴里化灰的灵石，怒怼道：“你烦死了，闭嘴！”
说罢，她伸出双手，手指以闪电般的速度翻飞，结出一个令楚岳眼熟的手势。
看得他在识海里张口结舌：“我靠，你竟然……”
在空中的五把小剑，随着她手指的变化不停地变化位置，像被五个看不见的舞者握在手中起舞一般，青色灵光闪烁其间。
云深的声音响在她脑海里。
“所谓剑阵，便是以剑替身，通过精准的灵力控制与一方天地产生共鸣，用剑打造出来的法阵，不同的剑阵有不同的效果。”
荆连歌屏息敛气，双手十指交叉。
五把飞剑竖立在空中，如五芒星的五个顶点，剑尖亮起一点青芒，迅速蜿蜒至剑尾。
“比如这个，最常见的聚灵阵，能将修士的灵力迅速压缩，短时间内爆发，灵力可猛增到正常状态下的两倍。”
聚灵后的飞剑再次蓄力追逐桑韵，速度果然比之前快上许多，眼看就差上一个身位了。
荆连歌抹了把脸上的鼻血。
“不过，任何超前的消费都会付出代价，聚灵阵会给施展的修士带来超出承受的负荷和伤害。”
楚岳消停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实在不行你让我来，我能和她比一比。”
荆连歌手上一刻不停，掏出下一颗灵石的间隙回了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说罢，手上再结出一个法阵。
空中的飞剑再度变换方位，四把飞剑退后，护法一般守在后面，光芒同时暗淡下来。
中间的飞剑再度加速，势如破竹，绿光骤然大放，从剑尖喷薄而出，灵蛇一般蹿到桑韵身后。
“破军阵，主攻杀，将所有灵力全部转化为杀气，需要修士有极强的信念和神识。”
荆连歌闷声呕出一口血，齿间的绿色灵石淹没在鲜红里。
“真道不鼓励学生在任务以外的地方发生杀戮，使用这个阵法的人，无一例外的，神识都会立刻遭到强烈反噬。”
她这一番折腾终于引起了桑韵的注意。
桑韵感受到冲自己而来的杀气，侧身回头，那条灵蛇就在眼前向她逼近，她皱了皱眉，黑色眼瞳中闪过一道绿色电光。
下一刻，那道让荆连歌呕心沥血的杀气，削去了她耳边一缕碎发。
她摸了摸脸颊，竟感受到一点酥痒似的疼，看了眼手指，上面沾了点极淡的血迹。
桑韵笑了。
“呵，没想到还有点血性。怎么，想和我拼命吗？”
抬手挥出一道银色流光，破空飞向荆连歌，速度快到让她来不及躲闪，下意识抬起手格挡。
下一秒，两只手臂就多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尖锐的疼痛钻进血肉，痛得荆连歌眼前一阵阵发黑。
桑韵的冷笑比伤痛还钻心：“那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荆连歌咬紧牙关，颤抖
着手掏出一把回复丹塞进嘴里，抬起头，眼神里尽是不肯退让的倔强。
她轻声说：“桑韵，你的道心，是‘蝼蚁’吧。”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知道，筑基期的桑韵能听清这句话。
果然，桑韵停下飞行，冷冷地看着她。
这件事是楚岳刚刚告诉她的。
修真界七大道心，唯有“蝼蚁”道最不为世人所容。
“蝼蚁者，亦可撼苍天。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
——这便是“蝼蚁”的道心。
凡修此道者，杀气最重，罪业最深，修炼速度也最快。
“我猜对了。”荆连歌努力保持清醒，扯出一个微笑，“所以，你不是被开除了，而是被流放了。”
“我猜，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有你的容身之处了吧。”
“真是可怜啊。师父，同学，所有人都不要你了，不过也对嘛，反正，你是个修无情道的。”
“你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怨恨和愤怒了。”
桑韵的眼睛慢慢眯起来，缓缓抬手，一道比之前还要耀眼的银光在空中凝聚。
这一招下去，荆连歌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