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荆连歌的心魔(一)
“怎、怎么了妈?”
荆连歌心虚得结结巴巴。
“你还问我怎么了?”荆母两眼圆睁,语气激动,就在荆连歌疯狂复盘自己做的错事时,荆母从身后的荆父手上接过一个东西,甩到她面前。
“你竟然拿到了学校的突出贡献奖?!真给妈长脸!”
荆母一只手猛拍荆连歌的后背,颇为骄傲地说。
荆连歌被拍得连声咳嗽,接过荆母手里的东西一看。
竟是一本如假包换的荣誉证书。
上面写道:“荆连歌同学在我校认真学习,乐于助人,积极参与校内事务,为我校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发证单位:真道科技学院校务部”
还盖上了校长的真章。
曹老头竟真的说到做到。
荆连歌看向父母,见他们俩一个比一个开心,常年不苟言笑的父亲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欢喜。
荆连歌心里一湿,绽开灿烂的笑脸:“一般一般,全校第三!”
“哎对了,你们班除了你还有几个人获得了这个奖状啊?”荆父作为多年职场油条,谨慎地问。
荆连歌下巴一昂:”就我一个!
“我就说!校长特意给我们打电话确认的奖状,还能是发猪肉?”荆母拍了一下荆父,责怪地说,“人都说了,不止是荣誉证书,还有真金白银的奖学金嘞。”
“我这不是确认一下吗。”荆父讪笑,“谁能想到我女儿这么有出息?”
“这咋想不到?我女儿就该这么有出息。”荆母一边说着,一边将荆连歌搂到了沙发上,絮絮叨叨地问她在学校里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眉眼间神采飞扬。
荆父则默默地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最爱喝的橘子水。
荆连歌不能把修仙的事情告诉父母,只能拼命回忆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青春小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从里面拼凑出一个虚假的大学生活。
说着说着,她慢慢沉默下来。
荆连歌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妈妈是做家政的。爸爸是厂里的工程师,她从小的生活虽不算富足,但也称得上幸福。
十八年来,她都像个普通女孩子那样长大,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不过就是高中沉迷看小说,导致成绩越来越差,最后高考失利。
成绩出来那天,她躲在房间里哭。父母没说什么,但是整个家里充斥着紧皱的眉头,低沉的语气,响亮的噪音。那段时间的荆连歌,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说话。
真道科技学院的通知书发来的时候,父母对她说:“既然学校都录上了,那你就好好学习,大学里也不是没有奋发图强的机会,大不了咱考个研嘛。”
荆连歌知道,他们对她失望过。
如今看着喜上眉梢的他俩,荆连歌心情复杂。
她总不能告诉父母,她为了这个奖状,差点把命都豁出去了。
荆母注意到她的沉默,自责地说:“你看我,太激动了,都没注意到你刚回来,一定很累吧?你先歇会,我去做饭。”
说完便向厨房走去。
荆连歌抬起头眨了眨眼,跟了上去:“妈,我来帮你!”
“哎呀你去沙发上坐着去,你能做什么?”
厨房里,荆母颇为嫌弃来帮下手的荆连歌,说话间就要把她赶走。
荆连歌锲而不舍死皮赖脸地留下来:“妈,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先让我试试嘛。”
说完,她举起菜刀,在荆母怀疑的目光中,悄悄将些许灵力注入。
然后对着案板上的胡萝卜冬瓜就是一顿猛切!
在灵力的加持下,荆连歌这胡萝卜丝切得可以说是又快又准,大小均匀,叫擦丝器都自愧不如。
“妈,你看!”
荆连歌放下刀,得意洋洋地展示。
“嗯,是不错。”荆母赞许道,“上大学是能学到点东西啊。”
桑韵要是知道她传授给自己的诛魔剑法,被她用来切胡萝卜丝,估计会气得一枪又给她扔水里吧。
荆连歌这么想着,哼着欢快的曲调蹦跶到客厅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荆连歌和父母像以前一样,边吃饭边唠些家常。
晚饭后一家人出去散步,荆母抱怨着最近的天怎么降温得这么快,只穿了一件秋衣和外套的荆连歌却说自己快要热出汗了。
荆母没好气地说道:“你就趁着年轻死作吧,等你到我们这个年纪,开春都得裹着棉袄出门。”
荆连歌耸耸肩,不以为意。
荆母又唠叨了些让她多穿衣服的车轱辘话,荆连歌听烦了,正要跑开,忽然感受到附近的空气流速突变。
她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父母。
“啪”!
荆母刚刚所处的位置碎开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瓶。
“谁那么没公德心啊?不知道高空抛物会死人的啊!”
反应过来的荆母捂着胸口,抬头对着楼上骂骂咧咧。荆父默默拍下花瓶残渣,发到业主群里声讨。
“荆小歌,最近
不错啊。反应速度都涨上去了。你们学校真会教育人才。”荆母骂累了,抽了个空把荆连歌夸了一句。
而荆连歌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花瓶的碎渣,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抬头,同时施展窥极术和观芥目,整栋楼的窗台景象清晰得就跟在身前一样。
“1503。”荆连歌轻声说。
“什么?”荆母不明所以地问道。
“1503,他们家养的狗把花瓶扑倒的。”荆连歌说完,便不再解释。
“确实是1503!”荆父看着手机说道,“他在业主群里承认了,说要上门道歉,人还是挺有素质的,不过荆小歌,你怎么知道的?”
荆父荆母同时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她。
“我、我猜的,之前有看见过他们家遛狗来着。”荆连歌慌乱地扯了个谎圆了过去。
所幸荆父荆母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忙着跟1503的加了微信,商讨道歉事宜。
回家的路上,荆连歌一反常态的沉默。
她看着父母发间的银丝,猛然间想起来。
他们已经快五十岁了。
快五十岁的荆母,因为工作问题,身上经常关节疼痛,坐久了都直不起腰。
常年在厂子里的荆父,也会时常咳嗽,定期去医院做体检,防止肺部出大问题。
到了家,荆连歌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徒留父母在背后嘀咕:“这小孩今天怎么了?”
荆连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把储物袋里的红珠子掏了出来,对着灯光看了半天,心不在焉。
“喂!”
荆母突然开门,荆连歌赶忙把珠子塞到枕头下面。
“妈你又不敲门!”
“我给你送牛奶,早点睡。”荆母把牛奶放到她床头,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没不舒服吧?今天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没有没有。”荆连歌几口喝完了牛奶,盖上被子,“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说完,她竟真的打上了哈欠,缓缓陷入睡眠。
两小时后,荆父荆母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所有灯,整个家里笼罩在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那颗小小的珠子,从枕头下面钻了出来,悬浮在房间之中,红色光芒大放。
练气三层的荆连歌,在这一晚,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