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别哭了,你哭,暖暖的心好疼啊

深夜,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卧室。

小七从飘窗摆放的毛绒玩偶里钻出来,蹑手蹑脚地飞到兔暖暖面前。

少女的黑色长发如海藻般随意地铺在枕头上,浓密有型的眉毛下是漂亮的眼鼻,因为皮肤单薄又白皙,眼皮下的青筋若隐若现。

小七满脸担忧,只因为少女眉头紧皱,额头间全是冷汗,嘴里还呢喃着“赤璃...”“苍凛...”“青霄...”等人的名字。

小七心中纳闷,难道他没有把兔暖暖的记忆剥离干净吗。

自从小七苏醒后,莫名多了一层记忆教他使用各种能力,兔暖暖在兽世穿梭自如,正是因为小七会灵魂剥离。

兽世的兔暖暖本就是兽神转世的一具躯壳,当地球的乌利娅飞到兽世后,躯壳和灵魂互相吸引,没等小七反应过来,她们便自动结合了。

因为灵魂剥离消耗的能量过多,小七再次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时就已经发现兔暖暖和前世的黑蛇,白狼有了交集。

从那时起小七心里便清楚,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兽人围绕在兔暖暖身边,这些都是因果。

自从他把兔暖暖带回地球后,她夜晚总是梦魇,有时哭有时生气,让小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让白天的她幸运更幸运些。

赖床快迟到,小七便施展能力,让她脚下生风,比平常的速度快上三倍;地上随便一瞧,都能看见红票子;每次买的菜果都比别人品质更好又便宜。

可惜兔暖暖不喜欢买彩票,不然小七还能让她一夜暴富。

小七在保证兔暖暖不起疑心的情况下,想尽办法让兔暖暖认为在地球更快乐,如此一来,就算日后恢复记忆,兔暖暖也不会想回兽世的吧......

小七心疼地看着还深陷在梦魇里的兔暖暖,飞低身子用手轻轻摸着对方的额头,唱着记忆中来自古老年代的歌谣。

青丘墟巫医殿。

屠泉带着一行侍卫,各个都警惕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阿淼看,生怕阿淼突然暴起,变成魔人伤害人。

绯日眉头紧锁,他猜测,如果阿淼变成魔人,只怕和刚刚对打的贝亚实力不相上下。赤璃在上一战中已经消耗过多能量,还有余力对抗变成魔人的阿淼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屠泉忍不住叫道:“殿下,趁这个时候杀了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绯日拧眉呵斥道:“闭嘴!”

他何尝不知道在阿淼昏迷时杀死是最好的办法,可说的容易,可让他如何轻易地将手抓在阿淼的脖颈上。

绯日性格古怪,却未必不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如果当时不是阿淼奋勇对抗贝亚,兔暖暖,他和父亲,屠泉...都得死在贝亚手上。

屠泉目光闪烁,手摸出怀里的骨刀渐渐攥紧,在绯日失神之际冲向躺在床上的阿淼。

绯日怔愣,反应过来时,抬手将屠泉制止住,屠泉一个不留神,骨刀往绯日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

“dang”

骨刀被屠泉松手落在地上。

原本就没穿外袍的绯日,衣服被划破,露出胳膊上的新伤,淡淡的血腥味萦绕着卧室。

绯日淡淡地看了伤口一眼,显然不想用剩下的能量治疗自己的伤口,他眼神冰冷地盯着屠泉,叫道:“滚出去!”

屠泉浑身一震,颤抖着张口想解释,可对上绯日的双眼时立马又没了主意。

正待他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床上跃起的黑白身影,魔气的味道和绯日伤口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屠泉来不及过多思虑,一把扯过绯日,两人闪到一旁躲过阿淼的袭击。

屠泉站在绯日前面,叫道:“保护殿下离开!”

众人齐齐警惕地看着阿淼。

阿淼黑漆漆的双眼变成金黄色,甚至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他黑白色的身体上萦绕着暗红色的魔纹,能量光体在魔纹下仿佛有生命一般涌动。

他脸上的九道魔纹让众人不由得心下骇然。

阿淼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在众人的目光下闪身来到绯日身后。

绯日来不及反应便被阿淼一拳打在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屠泉一手抓住绯日的衣服,这才没让绯日倒地,他急忙叫道:“殿下,你快跑!”

不论是魔人还是魔兽,都会优先攻击在流血的兽人,绯日再不跑怕是会被阿淼打成肉馅。

阿淼开口,声音却不是之前的薄荷奶音,像一道阴森森的冷风吹过,让人听时浑身不受控制地泛起鸡皮疙瘩。

“跑,跑去哪?”阿淼盯着绯日,黏黏腻腻的目光让绯日心中升起恐慌。

绯日不知多久没有害怕的情绪,他心中一惊,知道这是直觉在告诉他,恐怕魔化后的阿淼比贝利的实力还要强悍三分。

在千钧一发之时,兔暖暖抱着绯夜从门口突然出现,她叫囔着:“帅哥哥,要帅哥哥一起睡!”

绯夜蓬松的尾巴划过兔暖暖的下巴,也用着小奶音附和着:“哥哥,暖暖说没你在身边,她睡不着。”

“你们怎么来了?”绯日和绯夜同时出口,声音又惊又怕,不由得带上几分恼怒。

绯夜和兔暖暖何曾被这么凶地训斥过,她怔愣在原地,一兔一狐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委屈。

绯日看着难受,却不好解释过多,他一边叫道:“快跑!”一边用目光偷偷看着阿淼的方向。

谁知阿淼突然消失在原地,眨眼间闪现到兔暖暖的身边。

兔暖暖眨巴着眼睛,和阿淼金黄色的双眸对视。

原本站在兔暖暖面前的侍卫都下意识退后两步,谁也不敢冒然上前。

绯日甩开侍卫,挤身站到兔暖暖前面,叫道:“你不是想吃我吗,我给你吃。”

他手化成爪,眼也不眨地划开手臂上的伤口,让伤口二次受伤,流出比刚刚更多的鲜血,只为让阿淼目光转移在他身上。

绯日目光死死地盯着阿淼,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暖暖,跑。”

屠泉怔愣住,连忙跑到绯日跟前道:“你先吃我吧!”

绯日又气又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屠泉不说话,不论绯日如何推搡,他都定在原地不肯挪动分毫。

屠泉第一次看见绯日,是自己在政变立功当上小队长的第一天,他得知城主的两个孩子被雌性绑走将近半个月。

可城主说这件事时表情默然,似乎这两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般。屠泉带着一行侍卫匆匆赶去时,因为宫殿太大,他们只好分散寻找两位殿下的身影。

大殿下是他找到的。

那时的大殿下狼狈地躺在地上,浑身赤裸,被荆棘捆住身子,刺尖扎进皮肤,每一道口子里流出一行行鲜血。

当时大殿下看见他时,目光麻木地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屠泉踉跄走近,才发现他身上布满密密麻麻,横竖交错着的伤口,甚至许多伤口都不是同一个锐器所伤。

最可恨的是,大殿下的背上刻着两个大字,那是雌性的名字。

那个场景让屠泉至今都无法忘却,他突然发现了自己一生的职责,因此放弃了别人眼中更好的前途,转身变成绯日身边的贴身侍卫,一当便是十余年。

那名雌性在断崖下被人找到,大殿下当时盯着尸体沉默许久,最后命人将她丢到悬崖顶上,任由秃鹫啃咬。

就因为这事,惑天还发了一通火,指责大殿下做事残忍古怪。

“不过囚禁了你和弟弟半个月,居然死了也不放过她,你这样的性格我怎么放心让你接手青丘墟?”

屠泉当时在门口,听着城主对大殿下的斥责,他忍不住想冲上前,质问城主有没有看过他儿子身上的伤痕,或者慰问过他儿子一句话。

可绯日只是用平静的声音道:“父亲如果不喜欢,我命人将她厚葬便是。”

“早该如此,管理者不大度,你让城里的兽人如何信服?”

雌性的尸身是屠泉亲自去取的,他心中带着怨恨,直接一把火将其烧了,就连骨灰都被他拌进肉里喂给野猪吃,再随便埋了个空坟交差。

可屠泉心中还是不畅快,他想,如果自己强大些,知道的再早些,大殿下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这些伤害了。

两人僵持不下,都想让对方先离开。

谁知阿淼却一掌拍飞两人,呆呆地走到兔暖暖面前跪下,颤声道:“大人。”

兔暖暖眨巴着眼睛,看着变丑了许多的阿淼,她摸了摸对方低下的头颅道:“不准打帅哥哥,要乖哦。”

绯夜在兔暖暖怀里眨了眨双眼,声音又是疑惑又是好奇:“阿淼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绯夜从未见过魔人,即便青丘墟被封锁这么久,也从未见过魔兽的模样,他即便亲眼看见魔化的阿淼,也只是傻傻地感叹一声阿淼变丑了。

绯日被一掌拍到墙上,听见阿淼和兔暖暖的对话后脑袋空白了几秒,心中疑惑道,难不成阿淼魔化了还记得要保护兔暖暖?

阿淼点点头,随即把兔暖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兔暖暖跨坐在阿淼的肩膀上,怀里还抱着咯咯笑的绯夜,这副场面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侍卫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看这魔人和兽神关系这么好,传言似乎是真的。”

“对啊,都说魔兽是兽神的怨念,我起初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绯日脸色一沉,心想,刚刚危急时刻你们跟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后面,如今又开始嚼舌头说兔暖暖的谣言。

贝利那副模样明显是要把兔暖暖拆骨入腹,谁见过儿子要吃了爹的,是不是怨念,这还不清楚吗?

只是阿淼魔化了也依旧听从兔暖暖的话,这件事是绯日没想到的。

“屠泉,把这些侍卫拖下去,每人打三十棍!”绯日冷声道。

侍卫一愣,齐齐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屠泉单膝跪地,低头道:“是!”

就在绯日盯着阿淼等人不知如何是好时,赤璃慌忙把门打开:“暖暖没事吧?”

赤璃闻到一道暖暖和魔兽缠绕的气味,他这才把门打开,出声询问。

兔暖暖坐在阿淼的肩膀上,和赤璃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呆愣了几秒,赤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捂着脸,却早已来不及。

兔暖暖嘴巴向下一撇,害怕地哭起来。

哭声让赤璃的心都碎了,他眼里满是慌乱,立马将门关上,拿着一切能堵住门的物件放在门前。

他化身成为一条粗壮的黑蛇,将自己的蛇头深深地埋在身体里,破碎的心脏如同玻璃渣子刺进他浑身的皮肤。

赤璃闷声哭了起来,泪珠落在黑色的鳞片上,像一颗颗小珍珠。

阿淼先是疑惑,直到兔暖暖的泪珠落在他的毛发上,他心中涌出一股愤怒,直愣愣地冲向赤璃的卧室,一拳就将门砸开。

绯日见状连忙飞奔去找惑天。

兔暖暖看见房间的黑蛇,眼泪都忘了掉,尤其是听见黑蛇闷闷的哭声时,她的心脏疼得让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见阿淼要冲上前打黑蛇,兔暖暖连忙娇声制止道:“不要,不要打他。”

阿淼立马停下动作,见兔暖暖要下来,立马抱着兔暖暖从肩膀落到地上。他歪着脑袋,一副疑惑的模样。

绯夜总算明白,暖暖姐姐变傻了,如今阿淼也变傻了。

他连忙从兔暖暖的怀里跳出来,缩进角落,一双异瞳警惕地看着一切。

兔暖暖不在意绯夜的动向,她呆呆地走到赤璃面前,摸着蛇皮时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

对方越是这样,她的心越疼,失去魂魄的兔暖暖不知道,这股情绪叫心疼,叫愧疚,叫自责。

她只是呆呆地蹲下身子,小声道:“不哭了,你哭,暖暖的心好疼啊。”

惑天见大儿子前来寻找他的帮助,第一次没有对他斥责,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

他不擅长夸赞大儿子,讲话的声音都是僵硬的,面容也有些呆板,却足够让绯日的心中一颤。

不等绯日反应过来,惑天便拎起他的衣领飞身到赤璃的房间。

惑天看着魔化的阿淼以及蹲在黑蛇身边的兔暖暖,叹了口气,似是投降:“我带你们去镜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