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单挑一群

等李环来到广场时，气氛比昨日还要热闹。

十三座擂台上都站着人，台下也围满了江湖看客。

李环在人群中搜索着熟悉身影，还真被他瞧见一个。

只见一袭扎眼红衣正站在主擂台下，食指不停卷弄着鬓角长发，饶有兴趣看着台上男人。

动作如此妖娆，却并非女子，而是水蛭第一杀手胭脂红。

侯高飞显然也注意到了胭脂红，眼角抽搐一下。

对于这位师公，他是打心底里畏惧，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本名楚洪的水蛭第一杀手蓦然转过头望向这边，表情似笑非笑。

侯胖子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对方八成是瞧见自己了，咽了口唾沫，尴尬笑着走上前去。

“师公，您来了？”

“听你这语气，是不希望我来？”

胭脂红声音略显阴柔，落在胖子耳中却如同炸雷。

他连忙神色一凛道：

“那哪能啊，徒孙好久没见到师公，高兴来还不急呢。”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些时间了，现在是几品？”

胭脂红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

侯高飞神色一僵，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如实回道：

“没……没品。”

胭脂红上下打量一眼胖子，声音冰冷道：

“就是一条狗，悉心调教个把月，也有八九品的实力了。”

侯胖子冷汗都下来了，连忙称罪道：

“师公教训的是，奈何徒孙天资实在有限，不论如何努力，都无半点精进。”

胭脂红却不跟他废话，直接抬起手掌，“记得当初我离开时说过什么吧？”

“师公你不能杀我！”

侯高飞大吼一声，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过听到他喊的“师公”，众人便知道这是他们门派内部的事，不再多管闲事，又转回头去。

胭脂红没急着动手，饶有兴趣道：

“你倒说说，我为何不能杀你？”

侯高飞急中生智，硬着脖子道：

“因……因为红豆师叔，她是黑山寨的人，黑山寨全寨被水蛭给屠了，师公您是水蛭第一杀手，这件事红豆师叔应该不知道吧？”

胖子兵行险着，当初水蛭屠戮寨子，红豆亲眼所见，但她却心甘情愿拜胭脂红为师。

以那小妮子的性子，绝对做不到隐忍仇人门下这种事。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胭脂红对小丫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你在威胁我？”

楚洪语气一改之前的戏谑，瞬间变得森然起来。

侯胖子知道自己赌对了，却不敢继续激怒对方，话锋一转道：

“侯高飞哪里敢威胁师公，我的意思是您胸襟宽广，一个有仇的女娃娃都能收至门下，又岂会因为徒孙天资太差，就痛下杀手？”

胖子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胭脂红脸色果然缓和许多，收起举在空中的手掌，双手插袖道：

“当日我奉命前去黑山寨收拾残局，一路沿着踪迹寻找，在一处小院发现了红豆和一个断臂男人。

按规矩原本是该取他们性命的，但那丫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

是我便收她为徒，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说到这，楚洪朝胖子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收小姑娘当徒弟吗？”

侯高飞看了眼对方，心中下意识涌现出一个想法：

难不成因为您变态？

但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老老实实道：

“徒孙不知，还请师公赐教。”

听胖子这么说，楚洪略显失望摇摇头道：

“因为女孩聪明乖巧，学东西够快又不会偷奸耍滑，做事干净心细，不会一时冲动或留下破绽。”

侯高飞这次没有腹诽楚洪，而是认真思索了下对方的理由，事实似乎确实是这样。

且不说在杀手行当摸爬滚打了数年的丘月，单是刚入行不久的红豆，就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冷静。

反观那些比她大数岁的男子，却经常冲动行事，说好听点叫意气，说直白点就是无脑。

楚洪重新回头看向台上，似是自语道：

“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反正我命不久矣了，被人戳了半辈子脊梁骨，也不差自己徒弟这一下。”

“师公何出此言？”侯高飞面露震惊。

胭脂红沉默片刻，悠悠吐出三个字：

“虚疫症。”

虚疫症……侯高飞皱起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也不知道传不传染。

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脚步，远离对方。

胭脂红猜出他的想法，心中哭笑不得，表面依旧维持作为师公的高人形象道：

“放心，传染不到你身上。”

侯高飞尴尬笑笑，尝试安慰道：

“师公不必担心，徒孙在京城刚认识了一位神医，名叫袁白首。

他的高徒如今就在崇岳山，师公不如让他诊治诊治？”

楚洪神色奇怪看了侯高飞一眼，摇了摇头道：

“此病，天下无人能治，或许是我的报应吧。”

言罢，便回过头专心看台上比武，任胖子如何问都不答话。

侯高飞见状不再自讨没趣，告别对方后，朝李环站着的方向走去。

他刚刚聊天时才想起，自从上山以后，似乎再没见过董七，那小子该不会跟着商贩一同下山了吧。

正想着，一个瘦削身影打山庄门口走出，身侧斜背着个大药箱，正在四处打量，可不就是小郎中董七？

“小七，这里！”侯高飞跳着高招呼道。

他身形不算矮，但放在满是虎背熊腰大汉的江湖人中，就有些不够看了。

连续喊了七八声，远处少年才注意到，笑着同他招了招手。

“侯大哥，你们去哪了，可让我好找？”一见面，董七率先问道。

胖子被问得一愣，眨眨眼道：

“倒是我想问你，一晚上不见人，怎么从山庄里出来了？”

“昨天华盟主请我为华夫人看诊，待得晚了，就让我留宿山庄。”

侯高飞倒是不意外对方被华盟主请去看病，毕竟董七是神医袁白首的徒弟。

说起看病，他想起刚才同楚洪的话题，顺势问道：

“小七，你知不知道虚疫症是什么病？”

“侯兄你从哪听来的？”董七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至极。

“我也是道听途说。”胖子打了个哈哈，“这病很难治吗？”

董七神色纠集，一会儿抬眼看看胖子，一会儿垂眸思索，最后神色拧巴道：

“这病名还是我师父取的，他记录在册的患者共有两人。

或许其余人也得了，但未必会就医，即便就医，也只会当做普通虚劳医治。

不过就算知道了病名病因依旧是徒劳，此病药石无医。”

董七越说越神秘，胖子越发好奇，忍不住道：

“这虚疫症到底是什么病？”

“花柳……确切来说，是一种特殊花柳，只能通过做那事感染。

病患从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他们的身体会一点点虚弱，对疾病抵抗逐渐变低，一场小风寒兴许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侯高飞闻言咋舌不已，眼神不自觉看向自己师爷胭脂红的方向。

这时，董七说出一句让他更加心神俱震的话：

“师父说过，得病的两个都是男子，其中一位是数年前曾闻名江湖的千面妖，至于另一个，师父不肯说是谁。”

……

另一边，李环独自站在广场上环顾四周，并没有再见到其余熟悉身影，旁边不远处擂台上倒是站着昨天刚认识的南宫无畏。

年仅十四却长着四十外貌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根黑色混铁棍，棍法大开大合，每次落下都带着呼呼风声。

与他对敌的是一名年轻剑客，李环一眼便认出对方剑法出自快剑山庄。

剑客出招凌厉、变化多端，竟扛住了南宫无畏的攻势，想来应该是快剑山庄年轻一代的翘楚。

对比起南宫兄弟，李环无疑更厌恶快剑山庄，加之南宫无畏孩子心性，本性不坏，李环内心更希望他能获胜。

战况确如李环期待的那样，在二人交手几十招后，年轻剑客逐渐开始不支。

反观对面少年依旧使不完的一身牛劲，愈战愈勇，混铁棍舞得虎虎生风。

“砰”地一声巨响，铁棍落在地面。

年轻剑客侥幸躲过，骇然发现坚硬擂台被砸出一个坑来。

小孩子动手没个轻重，这一下要是挨实了，最轻也是个骨断筋折。

剑士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对面那汉子复姓南宫，八成出自南宫城。

快剑山庄与南宫城一向无冤无仇，对方怎么招招都奔着要命去？

南宫无畏打得开心，咧嘴笑了笑，但落在对面男子眼中，笑意中便颇有几分狰狞意味。

好汉不吃眼前亏，二人本就是切磋，没必要掰命，于是他赶忙收剑归鞘，一拱手道：

“阁下武艺过人，在下佩服。”

少年闻言更开心了，转头朝台下观战的南宫无双道：

“哥，我赢了！”

听闻汉子喊台下一名年轻小子叫哥，神态语气也与常人有异。

方才落败的男子眼神不仅变了变，暗道原来是个傻子。

南宫无畏站在台上得意四处环顾一圈，仰着下巴道：

“谁要不服，尽管上得台来。”

此举无异于得罪了众武林人士，武夫跟文人一样，最忌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但武夫跟文人又不一样，他们遇到口出狂言者，可以直接动手。

一名身穿毛皮的汉子纵身跃上擂台，手中拿着柄明晃晃宽背大刀，一口浓重关东腔道：

“这位兄弟，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南宫无畏这会儿一改先前嬉皮笑脸模样，闷声道：

“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话音刚落，混铁棍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关东汉子嘴上说着狠话，可真打起来也不敢硬抗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赶忙闪身躲避。

他的本事明显不及南宫无畏，就连先前快剑山庄的年轻人都不如。

交手十来招，便被少年一棍扫出去，虽然大刀护在身前，但还是被连人带刀打下台去。

南宫无畏将铁棍立在台上，再次目中无人道：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一起上吧。”

李环这时已经看出，台上少年年纪不大，棍法却有了三品境界，而他那一身怪力，估计已经超过二品。

只要一品高手拉不下脸来欺负他一个后辈，在场没人是他的对手。

南宫无畏的话成功激怒了所有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也不顾江湖道义，开始三三两两跳上擂台。

本就不大的台子，很快站了十来个手持各类兵器的江湖人。

南宫无畏虽只是个孩子，却丝毫不怯场，反而脸上隐隐带着兴奋。

他将手缓缓伸进怀中，取出一块黄色结晶放进嘴里，周围人见状皱起眉头，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吃的什么？”

“估计是某种增强内功的丹药。”

“丹药不都是圆的吗，他那个怎么是方的，看着还半透明。”

“传闻西北魔国有一种鬼珀，人吃了会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他吃的会不会是那玩意？”

“啊，那他岂不是魔国余孽？”

“管他什么魔国鬼国，咱们十几个人一块上，就是魔头也砍死了。”

众人说得越来越离谱，实际上少年吃的只不过是块再普通不过的黄冰糖。

他力气大，饿得也快，因此身上时常带着糖。

南宫无畏一双眼睛好奇打量着众人，不知道他们在墨迹什么。

少年等得不耐放，活动一下手腕，连铁棍都不用了，一个箭步冲向最近一人。

“啪……砰”

擂台上不断响起拳拳到肉的声音，但凡企图阻挡的人，都被一拳抡到台下。

在场大都是三四品实力，能到二品实属罕见。

南宫无畏一往无前，途经之地惨叫接连不断。

远处侯胖子见状哪里还顾得继续聊天，朝身旁董七招呼道：

“小七，来活了，快走。”

言罢，接过对方肩头药箱，飞也似朝此奔来。

那速度，绝对是不折不扣的轻功。

台上战斗仍在继续，准确来说，是南宫无畏单方面碾压。

能上台以多欺少的大都是乌合之众，很少有人能接住他一招。

不消一刻钟，台上仅剩下三人，除少年以外，其余两个皆是二品境界。

南宫无畏好奇打量着两名对手，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乃是一对孪生兄弟。

他们分别擅长拳法腿法，刚才连续接了少年几十拳，依旧不见颓势。

二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配合默契，少年时常把他们弄混，好几次将耍拳的当成踢腿的，出错了招，差点吃亏。

见到台上二人臭不要脸合力欺负弟弟，南宫无双有些坐不住，朗声开口：

“以多欺少算不得好汉，可敢与我也比一比？”

孪生兄弟闻言默契对视一眼，而后平静点了点头。

南宫无双见状一边嘴角勾起，正打算上台出出风头，却不想南宫无畏突然一伸手道：

“哥，你在

南宫无双神色一僵，他知道弟弟的脾气，略微犹豫一下，只得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