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混战
素尹海一剑劈下，庄姑迅速抬剑斜架。
素尹海本就力大，此刻也不顾什么道义，双手握住剑柄，用力按向单手持剑的老妪肩头。
剑刃摩擦而过，发出刺耳声响。
就在越亡剑身即将抵达烛泪剑尖时，庄姑手腕猛地一拧，改架为撩，剑尖滑向对手手腕，让自诩精通剑道的素尹海不由大吃一惊。
老人经验丰富，大惊之余，手腕同样快速翻转以攻代守，剑刃搭上对方剑身。
两剑再次相触，二人不约而同晃动手臂，以肘为轴，快速画起圆来。
双剑因此绞在一起，越转越快。
素尹海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此时此刻，二人比拼的是臂力跟耐力。
谁落了下风，便要被对方粘去手中长剑，任人宰割。
身为男人，素尹海有信心在力量上胜过老妪。
庄姑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在双剑转到第十圈时，右手猛地一抖，一记崩剑甩开粘连。
趁男人前方空虚的一瞬间，长驱直入，一剑刺心。
素尹海自不会被这预料之中的一招打乱阵脚，身形急退，连挥数剑。
庄姑紧追不舍，见招拆招。
她虽然跛了一条腿，但步法不失灵敏，身形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带着股别样韵律，速度反而比腿脚完好的素尹海快上不少。
眼见老妪越靠越近，素尹海不敢托大，一道剑气向前挥出。
庄姑却是并不躲闪，迎面直上，双手持剑，剑尖直抵剑气。
随着她手腕一拧，无形剑气竟被搅碎，化作千万缕四散开来。
周围白杆兵跟着倒了霉，剑气所过之处，盔甲上留下一道道细微裂痕。
有些运气不好的，被细微剑气击中面门，立时皮开肉绽淌出鲜血。
素尹海这时总算猜到了对方的武功路数，那纤细剑身看似不堪大用，却是另辟蹊径，走了破甲的偏锋路子。
哪怕无坚不摧的剑气，在其面前亦是触之即碎。
素尹海确实猜对了，这套剑法的名字便是“破剑”。
当年庄姑的师父靠着这套剑法，一夜破去数千甲士，区区一品实力，战绩几乎比肩全盛时期的后越剑。
但凡换成任何一个一品高手，都未必比得过那位女子。
庄姑将剑气击碎后，并未急着追击，而是停下脚步，缓声道：
“素尹海，你与牟啸好歹也是江湖前辈，为何就不能放过几个小辈？”
“怎么，你是想与我讲道理？”
男人说话间，脑子里开始一个劲思索对策。
素家剑法向来以刚猛迅捷著称，他本人更是将此道发挥到极致。
方才交手数招，他已隐隐感觉到老妪能克制自己，继续硬碰硬，说不定手中这把越亡都得折在这里。
庄姑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直言道：
“老身自幼练剑，至今已愈四十载，虽然境界不如你，可若真认真打起来，十招之内，定可破了你这所谓的名剑。
敝派自成立那日起，便要在男人把控的江湖上立足。
师祖创出这套剑法，亦是以硬碰硬，势要在男人最擅长的方面胜过他们。”
“哈哈哈，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素尹海大笑起来，拄剑昂首道：
“某自认走遍大江南北，见识过天下剑道，却不想大隐隐于野，在潜州城内，竟还藏着阁下这样一位高手。”
老人说完，又摇了摇头：
“只可惜，咱们相识的时机不对，倘若不是这番你死我活的局面，某定要向阁下好好讨教一番。”
素尹海言语中带着股豪气，目光第一次正视庄姑，不再因为对方是个女人就掉以轻心。
“某年轻时，曾遇到位道人，他说我素家剑法太过刚猛，日后必受其伤。
我起初不服，拔剑与他相斗，最后落个惨败。
那时我年轻气盛，只当是学艺不精，后来随着年纪变大，每每回想起当初交手，便越发心惊。
那道人的招式，分明就是专克天下刚猛剑法，不过他与你不同，并非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
素尹海说到这，缓缓举剑，“鄙人不才，自认有几分悟性，今日便学着那道人，与你打一场。
看看我这几十年来，究竟是不是真走错了路。”
言罢，脚下飘忽而上，身法鬼魅，竟与刚才直来直去大不相同。
“铮！”
两剑再次相交，却不像之前那样迸射火花，甚至声音都小了许多。
庄姑感受最为明显，这一触之下，竟像是砍在了棉花上，有多大的力都使不出来。
“小心了。”
素尹海低喝一声，居然开口提醒对手，紧接着那柄宽厚“越亡”便如同一尾灵蛇，擦着老妪的“烛泪”刺向手腕。
庄姑见状大惊，手腕一抖，打算再次施展崩剑震开对方。
可这次越亡剑竟也跟着一抖，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贴住烛泪，继续攀援而上。
庄姑从未见过这等怪招，不由
方寸大乱，眼瞅剑尖即将点到腕部，若还不松手，怕是真会手上。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老贼，居然以多欺少对付一个老人！”
说话间，三个人影快速朝此奔来，其中一个竟还穿着白杆兵的盔甲，脸上带着张沾了血的白面具。
他们身后，以素涛为首的白杆兵杀气腾腾朝这边跑来。
素尹海一愣神的功夫，庄姑赶忙摆脱长剑粘连。
不再恋战，双脚轻点地面，一个翻身跃出包围。
饶是李环见惯了场面，见到瞎眼瘸腿的庄姑居然会武功，也不由有些惊讶。
再看不远处正牟啸缠斗的人，竟是潜州三虫之一的何守义，愈发觉得不真实了。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李环横抱着已经昏迷的南宫姿意，一路去到东门。
将女子交给趴在门口偷看的胖子，又折返回来，与何守义一同对上牟啸。
本就赤手空拳的牟啸原本还能与何守义周旋一阵，此刻多了个李环，以一敌二下，难免疲于应付，越打越憋屈。
这时后方素涛一行人总算赶到，隔老远便冲素尹海嘶吼道：
“爹！英儿……英儿他死了!”
说到最后，男人话语间已隐隐带着哭腔。
素尹海闻声身体不住一抖，扭过头，表情又惊又怒道：
“你说什么！？”
素涛再也说不出话，一个三十出头的老爷们，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见此情形，素尹海已无需多问，再回过头，没了方才的自信从容。
他低头不语，神态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十岁。
半晌过后，老人抬起头，双目通红，声音沙哑道：
“牟啸，这事你得给我们素家一个说法。”
不远处正被两名年轻人压制的老人心中有苦自知，白杆兵死再多他都不会心疼，可要是素家人死了，莫说是他，就是素光武也没法交代。
好在素尹海还算明事理，并未完全失了方寸。
在向牟啸问完罪后，将目光放在了李环几人身上，开口道：
“全杀了，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