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谁才是瓮中之鳖
月光极弱，但陈凡耳朵捕捉到一阵压低的窃窃私语。
他屏息凝神，只听到对方几个人的对话。
“走快点，别磨蹭！接头说今晚一定要转移，前头还有安排。”
“再拖下去，主路守不住了！”
“怕啥？反正有那个人质只要咱带出林子，这地方随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主脑。”
陈凡用眼神示意陈向阳，两人靠近那一片岩石后的小坡。
借着塌陷土坡挡住身形，他们看到一个临时搭的防风棚，里头藏着四个人。
赵雨手被绑在一根树干上，嘴里塞着布条。
棚里的对头仔细核对着两个包裹，其中一个身形壮实、说话带着浓重本地方言，正对着赵雨低声威胁。
“瞪啥？再反抗就废了你。”
这时，另一个年纪较轻的伙计扯过赵雨的手，强行从他袖里搜出那根小打火石。
“老大，这小子藏得可真深，差点没搜出来！”
“哼，瞧瞧哪些货值钱，天亮咱分批带走，林里只要分几路出，绝对没人能围住！”
听着这番对话，陈凡顿时明白，对方并非单纯绑架勒索。
山中扰乱全队的幕后推手，正借赵雨分流警力，为非法药材和人体标本转移“清场”。
而赵雨手指不断做着隐晦手势，偷偷敲击着裤脚，那正是队内通用的“危险、有同伴附近”的信号。
陈凡当机立断，迅速取出事先准备的弹弓，将一小石击落旁边树干，悉悉索索吸引守卫注意，同时示意陈向阳迂回侧后。
陈向阳依计潜到大石后，顺手抓起一根枯枝。
防风棚内忽然一片慌乱，几个人本能转头，就在此刻陈凡擒住门口留守。
“双手抱头，不准动！”陈向阳撞进棚内，一枝粗棍精准击打“老大”的肩胛骨。
“别乱动，试试看和我们硬碰？”
两个敌人慌忙要抽刀，被陈凡死死踹倒。
第三个人见势不妙仓促拔脚逃跑，但刚出棚便被陈凡丢出的石块绊倒在地。
赵雨睁开眼，憋得脸色通红，嘴里努力呜咽。陈向阳过去利落解开布团，赵雨剧烈喘息，几乎哭出声来。
他按住陈向阳，咬牙道：“哥，是他们！不是简单抢货，这伙人一直装成采药的，实际是贩药材、人体器官。”
“昨天那老汉把我当成‘自己人’，让我帮忙认山参，他们怕我记下路线，才盯上了我。”
“我发现那老汉藏了单子，是他们的交易明细，里头有进出货路，也有几个城里人、镇上土豪的名字。”
“他们刚准备把东西交货，就被秃鹫一闹，合着我是被鸡飞狗跳砸进‘局’里了。”
陈凡忍怒，将擒住的“老大”反捆拷在树上，沉声吼道：“你们主脑是谁？都胡乱拖延了多少年？！野药材、人体实验哪样能过人道关？！”
那人还嘴硬，眼神透着不屑，开口道。
“你们村里不是没自家人帮忙？我们只做生意，不要命的山上还有别的货，你们爱查就查吧！”
陈向阳气极，狠狠捶了他两拳：“废话少说！”
陈凡提取了交易单据、标本证物，把所有细节记号如实录下。同时通过无线电，用破译过的暗号通知姜昆和主线队伍：“窝点在二号北坡下，大货未撤离，对方主力已乱，速带增援包抄！”
不到一刻钟，姜昆带着干警和主力突入北坡方向，县里增援的武警以最快速度封锁山口。
敌人主脑见主路已断，仓促反扑，最终被队伍前后合围，一举将全部犯罪团伙制服在山林密道。
赵雨获救，虚弱地瘫坐在地。
他把捡到的交易纸据，上头油渍斑斑、写着局里熟悉灰线人的姓名和藏货路线一一递给陈凡。
回到主队集合点，陈凡第一时间带着证物与人，交托给姜昆：“案情远比想象复杂，虽说这波人已落网，但村里和下游城镇还有隐患，得清查到底。”
姜昆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今晚你们干得漂亮。”
“这案子藏线太深，牵连太广，得防止余孽作乱。凡子，弟兄们要抢出来，就还得靠你的主意。”
营地内，四喜、陈柏看着陈向阳和赵雨，感叹道：“要不是主心骨扛得住，今个儿咱都得玩完。”
赵雨低着头，小声对陈凡、向阳说：“我记着大家这些信号、老底子都是哥教的，今天还真救了命……以后再得瑟，谁再敢胡乱掉队，就别进山了。”
队员们一阵大笑。
篝火明亮，陈向阳拍着赵雨肩膀，“兄弟，这次见识够了吧？有些事不是家常便饭，也不是谁都能应付的。”
陈凡也是面上难得带着笑意，他郑重道：“向阳，今天你表现够机灵。”
“以后多用用脑子，小队里，有你在，我更放心。”
混战过后，林中再无人声鼎沸，只有按部就班的脚步和呼吸。
困了几夜的队员此刻都没有急着下山，陈凡打发几个人看守被制服的罪犯。
夜色未消，大家轮换整理装备、打扫战场。
陈向阳小心随赵雨一道，招呼他缓口气，自己提着手电照向刚才团伙藏身点一带又细查起来。
碎枝间、斑驳灌木后，能看见不少近期踩踏痕迹。陈凡跟着补查，脚步未停。
他用树枝拨拉开草地，看见里面被压实了一圈小坑。
蹲下细瞧，里面有一小块馆藏标签的残角，还有暗红色的药丸包片，一沾手、气味呛鼻。
赵雨肩膀虽酸，还是过来湊着看，轻声道：“这就是他们做生意的佐证，以前乡里都查不到实证，今天总算抓了个现形。”
陈柏也不安分，在边坡下的泥土缝隙里抠出几截麻绳，仔细辨认后低声道。
“这结打得太利落，不像采药的农人做得来，恐怕跟他们城里内线有关系。”
姜昆带人仔细搜点，应急灯下，有两个包裹外壳被撕裂丢在角落，里面残留一些不明液体小瓶。
干警将液体包装单据一张张封袋，交给陈凡验看，上头有几个罕见的专业用词，像是生物实验室用物资。
陈凡心里越来越沉。
他检查过每样遗留的信物、药块、标签、伪造单据，将藏在草丛、窝棚角落里的证物一一收集归类。
“大家加把劲，这些全都是人赃俱获的凭据！只要能锁住链条，余党就没胆子再翻天。”
四喜守着几个俘虏，看眼线索堆得越来越多。
“再怎么说，这些年头，村里山上能翻出来的事，什么时候这么复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