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把赤狐的皮剥下来,让大春叔帮着硝制了,又请郑奶奶帮忙缝成大衣。

那玩意儿穿在身上,往雪地里一站。

任那西北风跟刀子似的刮,里头也暖烘烘的,比穿三件棉袄还顶用。

可身上是暖和了,手上却还是没着没落。

人的双手,是身上最不经冻的物件儿。

尤其是东北的冬天,最冷的时候零下二三十度。

住在东北的孩子,有很多都体会过长冻疮的滋味,那是真不好受。

他恍惚又看见上一世,弟弟妹妹们那双冻得不成样子的手。

那哪还叫手啊!

每到深冬,弟弟们的手指头,肿得跟胡萝卜似的。

红通通胖乎乎的,看着就疼。

冻疮痒起来的时候,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哼唧。

小手在被子里蹭来蹭去,第二天早上准能看见几道血痕。

可再怎么挠,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痒意总褪不去。

最厉害的那年,二弟的冻疮烂了。

指关节处的皮裂开一道口子,红肉外翻着,碰一下就疼得直咧嘴。

二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忍着没有吭声。

周安每次瞧见,心里头就跟被刺扎了似的,又酸又麻。

他在《动物世界》里看到,北极那冰天雪地里的因纽特人。

就爱用水獭皮,做衣服领口和手套。

那皮子不光暖和,还防潮,哪怕在雪水里泡过,里头也照样干爽。

要是能打几只水獭,剥了皮做成手套。

给弟弟妹妹们一人分一副,今年冬天他们就不用再遭那份罪了。

一只水獭做那么多手套肯定够,至少要弄个三五只才行。

把饭吃完之后,两人便出发了。

两人脚程快,顺着一条小路,往那条河边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就是前面那条河了。”

周大力忽然压低声音,往斜前方努了努嘴。

周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见一道清亮的水带在山谷里蜿蜒。

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眼晕。

两人刚往河边凑了两步,周安就猛地拽了把周大力。

将他拉到一棵粗树后,自己探着脑袋往河对岸瞧。

“咋了?”

周大力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压低声音问。

周安指了指河对岸,一块凸出来的青石滩。

“你看那儿。”

周大力眯着眼一瞅,顿时倒吸口凉气。

青石滩上卧着六七只水獭,长得油光水滑,正在岸边休息。

有几只水獭还在打闹,时不时滚进水里,溅起一串水花。

可这青石滩的位置太刁钻了,正好在河湾的内侧。

两边是陡峭的石壁,只有他们这边是缓坡。

他们只要稍微站起身,对岸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安估了估距离,摇了摇头,脸上有些难看。

“这水獭距离咱太远了,两三百米是少不了的!”

周安咂咂嘴,往身后的猎枪瞥了一眼。

“咱们这枪,怕是够不着。”

周安背着的这把猎枪,是之前驱逐红狗子有功。

村长好不容易从公社批下来的,给了周安和周大力一人一把。

在60年代,这把猎枪是正经家伙,算是比较不错的了。

不过也得看和谁比,和几十年后的精装武器一比。

这60年代的猎枪,就显得太拉胯了。

这枪是滑膛的,子弹出去百米之内还行。

超过一百米,那子弹就力不从心了。

别说打活水獭,就是打块大石头,能不能沾着边都难说。

“那咋办?”

周大力瞅着对岸的水獭,眼都直了。

那几只大水獭的皮毛,黑得发亮,看着实在是太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