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4章
“传我命令!”阿布德·拉扎克拔出弯刀,指向棱堡群,“突厥轻骑沿侧翼迂回,绕到棱堡后方,切断他们的补给线!呼罗珊步兵正面推进,用投石机砸开缺口,正午之前,我要站在棱堡顶上喝马奶酒!”
“遵命!”
三万轻骑如离弦之箭,卷起漫天雪尘,朝着棱堡侧翼的荒原疾驰。他们的任务是袭扰,是牵制,是让棱堡里的明军顾此失彼。
而五万重装步兵则推着二十架投石机,像移动的山,一步一步压向明军防线。
投石机的石兜里塞满了点燃的硫磺弹,引线在风中滋滋燃烧,像一条条吐信的毒蛇。
阿布德·拉扎克看着自己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向棱堡,胸腔里的热血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踩着明军的尸骨登上棱堡,看到帖木儿将皇储的王冠戴在他头上,看到那些曾经轻视他的宗室,此刻都跪在脚下瑟瑟发抖。
“明人,”他对着棱堡的方向低语,声音里带着志在必得的狂热,“你们的水泥墙再硬,也挡不住我阿布德·拉扎克的路!”
风卷着他的吼声穿过战场,落在棱堡的射击孔后。
平安听到了这声叫嚣,却只是平静地挥手:“调整火铳角度,瞄准投石机的轮子。”
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阿布德·拉扎克的狂言不过是风雪里的杂音。
他是这第一道防线的主将,棱堡上飘扬的“平”字旗虽不如“蓝”“徐”等将旗显赫,却被李祺亲手授命——这位太师曾拍着他的肩膀说:“守住此处,给予帖军迎头痛击。”
这份信任,比任何封赏都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很少有人知道,平安本是老朱早年收养的义子。
当年濠州战火纷飞,他父亲战死沙场,襁褓中的他被朱元璋抱回军营,与朱文正、李文忠、沐英等人一同长大。
可在这群义兄里,他始终像块被遗忘的璞玉:朱文正守洪都时以少胜多,一战成名;李文忠北伐蒙古,封公拜爵;沐英镇云南,世代承袭——连朱元璋自己都说,这些义子是“吾家千里驹”。
唯有平安,似乎总差了口气。
早年随常遇春出征,他冲锋陷阵从不退缩,却总在论功时被忽略;后来镇守辽东,他治下军纪严明,却因不善言辞,功绩总被同僚抢了风头。
在旁人眼里,他既没有朱文正的悍勇,也没有李文忠的智谋,更没有沐英的圆滑,就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虽锋利,却鲜少有人看见锋芒。
可李祺偏偏看中了他这份“不显眼”。
在阿力麻里布防时,太师曾深夜召他议事,指着舆图上的棱堡问:“此处需一人死守,不求奇功,只求稳当,你可愿担此任?”
平安当时只叩首:“末将愿以死相护。”
他知道自己的位置。
李文忠等人是开疆拓土的利剑,而他更像一块镇石,适合守在最关键的节点,用沉稳托住整个战局。
就像此刻,面对阿布德·拉扎克的叫嚣和五万呼罗珊步兵的猛攻,他既不会像蓝玉那样亲率铁骑冲锋,也不会像常茂那样用言语反击,只会站在棱堡顶端,冷静地调整火铳角度,计算投石机的推进速度,在最合适的时机下令开火。
“将军,火铳手已就位!”神机营百户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