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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室内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江宿雪不知何时离开,又何时回来,回来时带了几块刚烤好的土豆,放到许芳晴面前。


熟悉的香气飘进鼻腔,许芳晴忽然想到那些血肉的香气,迸溅进嘴里的血甚至比这些土豆的香气更让她垂涎,她一下子控制不住地干呕,用力捏着脖子,手指放进嘴里死命扣着喉咙眼。


腹腔翻江倒海,她难受地跌坐在地。


江宿雪下意识就要来扶她。


许芳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顺着跌坐的姿势靠在床边,仰头看着封死的窗户,好一会,才将目光转向江宿雪,目光不自觉落到他耳垂上的蓝玉嵌金耳坠,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盯着他缓缓开口:“江宿雪,我杀了揽云师父。”


江宿雪嘴唇动了动,黑暗里,他表情变得愈发古怪,唇边咧开一抹笑。他该解释的,可他私心却不想这么做。


许芳晴不知道他的想法,她看着江宿雪,眼神愈发麻木,悲痛欲绝:“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我才杀了师父!”


“而你,你杀了庆云师父!”


许芳晴猛地想起原本剧情里青云门被灭门一事,原来正是江宿雪干的。


如果不是她穿越时恰巧救下祝清方,她自己又进了青云门,如今庆云一死,青云门上下便只剩宋知鸢一人,与原剧情灭门无甚差别。


她心中怨恨,想到她之前还一直傻傻地以为不到剧情时间点,或许能把江宿雪掰回到正路上,可没想到原剧情早已描述了他会做的事。


庆云师父的命运早在收留江宿雪时便敲定了。


许芳晴捂住脸,眼前浮现一幕幕鲜血描绘的场景,庆云师父死前的眼神,揽云师父的血和那些弟子震惊又恐惧的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仿若即将溺亡又被救起的人,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江宿雪恐怕她因为情绪不稳定再次失控,不顾她的阻拦靠近她,抱着她的头,终于开口解释,“并不是你,小师姐,是我。”


“小师姐,是我杀了他们。”


“不是你动的手,也不是我的错,而是他们活该。”


他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在许芳晴听来却是他终于不在伪装,暴露出他原本的冷漠麻木。


许芳晴听完他不咸不淡的话,眼眶猛地红了。


她任由江宿雪环抱着她,像哄孩子一般拍着她颤抖的脊背。


她轻轻喊了一声江宿雪,而后微微勾唇。


江宿雪不明所以,望向她的眼睛。


下一瞬,他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巨大的撞击不可控地后仰,身边没有能抓住维持稳定的东西,他下意识朝着许芳晴伸手。


许芳晴却只是冷笑,大力将他推倒在地之后,拿着手心的门栓拍散他周身涌动的雾气,又朝着他的脑袋重重砸了几下,猩红迸溅在她脸上,一滴滴滑落。


方才走到门口时,特地被她藏起来的门栓登时崩裂,碎裂的木屑上尽是鲜血。


她特地靠近江宿雪,只想着赌一把,全然没想到江宿雪竟对她不设妨。


她顾不得多想,扔下手里染了血的门栓,蹲到江宿雪身边,冷着脸一把拽下他耳朵上流光溢彩的耳坠。


玉石落入掌心,连带着被扯掉的血肉在手心微微跳动,还带温热的触感,顿时让许芳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她别开眼,不看江宿雪血流如注的耳朵和脑袋,颤抖着站起身,慌慌张张朝着屋门跑去。


鲜血淋漓,顿时模糊了江宿雪的眼睛。他歪头,放大的瞳孔倒映着许芳晴落荒而逃的背影。


鲜血将他的视线染红,许芳晴的背影登时与大雨滂沱时弃他而去的红色身影重合。


他忽然顿住,瞳孔缩成一个微小的点,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


“娘,别丢下我……”


他呢喃自语,朝着许芳晴的方向伸手,期望那个身影能回头,哪怕只是看他一眼。


可许芳晴没有,她激动地将手放在门把上,手心的耳坠泛起淡淡的辉光,门将开的下一秒,她骤然被人掐住脚脖掀翻在地。


后背毫无防备地撞在潮湿冷硬的地板上,疼得她直皱眉头。没等她爬起来,身上便压下来一道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有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她抬头,便对上江宿雪的眼睛。


江宿雪冰蓝色的眼珠子被血染红,盯着她的眼神毫无光泽。


他掐着他的脖子,发癫一般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丢下我!?”


“为什么总是不肯回头!?”


“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许芳晴攥紧他的手腕往上提,给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余地,她喘着气,眼角流的不知是泪还是汗。


“你凭什么问为什么!?那你为什么杀了师父?江宿雪!就算你是妖物,青云门没有人害过你!更不会想过害你!师父、师姐师兄何时亏待过你?师父哪一次传信慰问缺了你的名字?你为什么要对师父下死手!?”


“口口声声说师父死了活该,你就不活该吗!”


“你这种东西,被抛下被唾弃都是你应得的!”


她将一直以来心口积攒的愤恨全部宣泄:“妖物本来就人人诛之,当初在虚渊,你早该死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


一瞬间,整个世界寂静。


江宿雪呼吸停了片刻。


好一会,他缓缓低下头,鼻尖挨着许芳晴的鼻子,失去光泽的冰蓝色瞳孔锁住她四处乱转的眼珠。


一字一顿,语调轻柔至极,像情人的低语。


“小师姐,你、说、什、么?”


“你、说……”


许芳晴冷笑着打断他,“我说,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盯着江宿雪,问他,“怎么,你气急败坏,想送我去跟师父见面吗?”


“不。”


江宿雪笑得开怀,像是得到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他俯身捧住许芳晴的脸,唇角带笑地看向她,“我不会杀你的,小师姐。”


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比起一个泄愤的尸体,我更需要一个同类。”


“跟我一样,半人不妖,受妖尊压制,被人类恐惧厌恶的同类。”


他唇边勾着似愉悦似痛苦的笑,语调阴森,“小师姐,你来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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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或许只有变成同类,你才会跟我感同身受,才不会再像那个女人一样丢下我,才不会叫嚣着要我去死这种话。”


许芳晴瞪大眼睛,她的力气已然用尽,挣不开江宿雪的控制。


“江宿雪,你别做梦了,就算变成同类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江宿雪眨眨眼睛,“怎么会呢,小师姐,妖物与人类之间仅有两个的异类,你和我,我们是同类,我们该珍惜彼此才对。”


他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完全听不见许芳晴的叫骂。身体压住许芳晴的动作,指尖抹了一把他脸上的血,然后伸向许芳晴的嘴唇,像替女子涂口脂一般,为她苍白干裂的嘴涂上醒目的色彩。


那一抹耀目的红瞬间取悦了他。


他笑着压下许芳晴挣扎动作的手腕,“小师姐,我之前没想过将你变成妖物。”


“你在羌阴门受了泥妖的伤,你知道的吧?我是半人不妖的东西,那些妖物对我虎视眈眈,总是觊觎我的血肉,因为吃了我能让他们变强,能让它们跟我一样变成有意识的东西,而不是它们那样行尸走肉的脏东西。”


“那些东西多喜欢我的血啊,所以我的血还能压制他们的妖气,我的血能清除你体内迟迟散不掉害得你脸色苍白的浊气。”


“我是为了救你,才在你的药里添了我的血。”


“你能喝祝清方的血,凭什么不能喝我的?”


他叹息,语气却听不出来歉疚,“我原想救你呢,谁知会给了妖尊可乘之机。小师姐,我不知道妖尊一脉的血会将人变成妖物。”


“你后来不知道吗?”许芳晴气极反笑,“你说你不知道,就轻飘飘地想要我不在意吗?”


“你把我困在山洞时不知道吗?你明明知道,照样强行把你的血喂给我。”


江宿雪怔了下,而后忽然一笑,“我后来当然知道,可还在犹豫呢,现在不必了。”


他控制着将指甲变长,而后划开手腕,将伤口放在许芳晴的唇边,“妖尊一脉的血能将人变成妖物,过程也不会很痛苦,小师姐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这。”


许芳晴皱眉,“你果然是妖尊的子嗣。”


江宿雪嗤笑,“子嗣?小师姐,你告诉我,谁会将自己的孩子拖进虚渊?”


江宿雪记得清楚,他在阴山暴露身份离开后,无处可去,偷摸在宋知鸢一行人身后跟了几天,却突然被妖尊析出的分身带回虚山。


站在虚渊前,他全身心都在抗拒,却硬生生被翻滚的雾气拽了下去。


“小师姐,虚渊之下有几百道罡风,漆黑又阴冷,到处都是妖物鬼哭狼嚎,我想爬上来,总是被它们抓回去。”


他说着愈发癫狂,掐着许芳晴的脸逼她直视他的眼睛,“小师姐,你知道我怎么爬上来的吗?”


许芳晴看着他:“你居然爬上来了?你怎么不被罡风绞死?”


“不是说虚渊之下全是妖物么?那些妖物怎么不撕了你?还让你活着爬出来?”


江宿雪不管她的讥讽,自顾自继续道:“小师姐,我想着你爬上来的。妖尊要你的命,我不想你死,我特意去找你,把你藏了起来。”


“可他照样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