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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江瓷早已站定,和妖尊一起事不关己,站在一旁,欣赏着一出师门“剿异”的闹剧。妖尊的眼睛不时闪烁着,看得津津有味。


它特意挑选的好时机。撕开江宿雪的伪装,让他看清事实,才能让他去做另一件事。等到时候给宋知鸢几人的大礼完成,它无比期待这些人的反应。


它越想越是激动,激动到阴凉的雾气都不禁泛起些微燥热。


江瓷察觉到身后的温度有了变化,不禁冷笑。他凝视江宿雪的眼中满是嘲讽。妖尊冷血无情,对待自己的孩子都能如此冷漠。


而江宿雪更是愚蠢,他自以为计划得好,实则从始至终都是妖尊眼里的玩物。


妖尊的雾气微微低下靠近江瓷,随口交待了几句,便直直飘到林子上空,到达某处时,忽然碰壁一般被弹了回去,雾气被烫到一般扭痛苦地飘动几下。


雾气幻化的模糊人形有一瞬明显的怔愣。抬头,阴狠的目光落在拦路的剑上。


两把剑,正是属于宋知鸢和池常清的吟雪和颂风,剑身嗡嗡作响,死死锁住妖尊的动作,随它移动,不让他离开此处。


宋知鸢眼见妖尊被拦下,才稍松一口气。她猜想得不错,封印未解,妖尊真身还在虚渊,有师父坐镇看压,妖尊尚未拿全信物,真身不可能出现在这。如今在她们面前的不过是妖尊分离出来的一部分妖气和意识,连真正化形都做不到。


真要硬碰硬,她们不一定对付不过。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拘灵轴都不能落到妖尊手里。


且不说拘灵轴是信物之一,但说拘灵轴里拘束的妖物,落到妖尊手里,就是一个严重的威胁。妖尊以妖物为食,卷轴中关押那么多妖物,若尽数被妖尊吞下,妖尊的妖力不知会涨到多么恐怖的地步。


妖尊显然没想到这几人竟敢阻止自己,它试图强行突破阻碍,剑气在察觉到强烈妖气靠近时便不断发出嗡鸣,整个剑身爆发出巨大剑力,竟将妖尊逼得后退几步。


妖尊勃然大怒,阴狠的目光瞪着宋知鸢。


即使雾气成团,宋知鸢仿佛能看到它扭曲的表情,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剥。


妖尊忽然怒呵一声。


若不是封印未破,它真身无法现身,这些低下虚弱的剑气不可能拦得住它!雾气吞下的拘灵轴逐渐浮现,妖尊几次尝试突破不过,心下一沉,收好拘灵轴,抬手凝聚一团浓稠的黑雾,攻向阻拦他的两道剑气。


做这些的同时,他又回头对着地上始终没有动静的江瓷怒斥:“你可别忘了,江笙还在冰棺里!”


“还想见她,就收起你的心思。”


江瓷被这一声震怒的斥责喊回神,抬眸看了一眼,莫名勾唇一笑。倏然对上妖尊的眼神,他顷刻收敛表情,不敢说废话,直接双手掷出符纸,以实际行动作答。


符纸落到宋知鸢和池常清脚边,一瞬间燃成灰烬。顿时疾风骤起,轻松折断粗壮的林木枝叶,地上泥石也被卷起,乱七八糟的东西飘荡在空中,卷的浑浊不堪,阻挡了众人视线。


宋知鸢和池常清虽说剑法符术双修,但一般以剑为主。如今最适手的剑不在身边,符纸带的又不够多,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以防有妖物背后偷袭,宋知鸢和池常清背贴着背,目光警惕盯着被飞扬的尘土掩盖的周围,丝毫不敢松懈。


两人捏着手心仅剩的几张符纸,眼睛一刻不敢眨动,盯着尘土间闪动的影子。


符纸威力不够,此时妖尊正试图逃跑,情况紧急,而擒贼先擒王,她们必须一招制敌,不能给予江瓷反击的机会。有江瓷再前面阻挡,她们不好上去抢拘灵轴。


倏然,飞扬的尘沙间闪过一道刺眼的寒光,直冲宋知鸢而来。宋知鸢眼睛微眯,立时抬手反动掌心,食指与中指夹住黄色符箓不断飘扬的黄色符箓,另一手指尖不断弹动迅速在胸前结印,口中振振有词念诀。


池常清同样重复着宋知鸢的动作。


在寒光迎面时,两人不约而同大喝一声,掌心符纸尽数烧毁,符箓内的元素相加堆叠,刀光剑影,风火水土,一瞬间交叉相融,呜呜呼啸着刺向一闪而过的黑影。


扬沙走尘,视线被完全遮掩,她们看不清是否击中了江瓷。而知道符纸灰烬落地,都未曾听到预想中江瓷被攻击到的痛呼,宋知鸢心下一沉,指尖抑制不住微微颤抖。忽然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同样,因紧张而带着闷湿的汗,彼此胶黏,宋知鸢身体倏然一僵,情不自禁,她用力回握,便察觉那只手同样有些僵硬。


池常清眼睛盯着前方,抿了抿唇,声音放的极低,柔声道:“不对劲,千万小心。”顿了一息,他又说:“若事已成定局,不要再管拘灵轴,你先带师弟师妹回去,我会尽力拦住他们。


宋知鸢抿唇沉默不语,瞥见池常清的目光,她轻轻点头,握住池常清的手松了些力道。


她知道池常清想做什么。剑者在面对死局时,有胆量的往往会自毁,想要置死而后生。但这个世界修剑着并不强大,灵剑鲜少,与剑献祭的剑者往往只得到了身死魂消的结局。


可颂风是灵剑,池常清并不弱小,因此他与剑一同自毁献祭时爆发的能量巨大。他甚至没有置死而后生的期望,只想着保下她和师弟师妹。


如果没有伤到江瓷,她们一定要鱼死网破,池常清一定想着先献祭自己。


但吟雪一样是灵剑。宋知鸢不可能留池常清一人在此面对死亡。池常清一死,她回去无颜面对揽云师父。


何况妖尊不只对拘灵轴虎视眈眈,还有她身上的银簪和许芳晴。妖尊一见池常清死,心思一起,只怕会想着直接拿下她们。


宋知鸢同样做好了自毁的准备。两个人一旦自毁,防不设防的妖尊和江瓷以及江宿雪都会被爆发的伤害波及,只要祝清方不受伤,争取到的时间完全足够他带许芳晴离开。


而她相信祝清方一定会将许芳晴好好带回去。


许芳晴身份绝不只是剑尊那么简单,如若信物尽数被妖尊夺去,她们打不开剑冢,得不到清霜剑,那么最后或许只有许芳晴能对付妖尊。


想着,宋知鸢的心更坚定了几分,自毁的气已悬在胸口。只要事有异常,她会立即动手


然而下一刻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宋知鸢眼神一变,循声望去。倏然,她眉头紧皱,瞳孔难以置信地放大,不敢相信她此时看到的画面。


飘起的尘土、枝叶尽数无力地坠落在地,视线忽然清明,昏暗光线下,远处分明有三个身影重叠。一个愈发透明,一个全身染血,一个神色阴鸷,手上动作却毫不犹豫。


江瓷腹部汩汩流血,腰际以下的衣裳红到刺目,却不是宋知鸢和池常清的攻击所造成的,而是他身后的——许芳晴。


宋知鸢悬起来的那口气提到喉咙咽,仿佛被刺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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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许芳晴宛若一个真正的药物,细长的指甲穿透江瓷的身躯,她顿感心疼,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池常清迅速制止她,虽然不忍,他还是提醒道:“情况不明,她不一定是你师妹,别过去。”


宋知鸢闭了闭眼,停下脚步回到原位,观察眼前突然令人捉摸不透的情况。


江瓷丝毫不管身后的许芳晴,他迈动脚步往前走,一点点将许芳晴的指甲从自己的身体抽离出去,身形晃了几下,他强撑着不敢倒地,艰难地走向前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江笙的脸。


两步的距离,江笙的身体越来越透明。


宋知鸢倏然惊觉那个挡在江瓷前方的身影居然是江笙。


是江笙,为江瓷挡下了她们的攻击,因此她们没有听到江瓷的声音,而他痛呼,不过是因为看到了江笙。


震惊,懊悔,痛苦,一瞬间交杂织成紧密的网将江瓷全身笼罩,撕扯着他的心肺皮肉,不留痕迹的伤痕让他痛到窒息。


江笙轻轻笑着,透明的手抬起抚上江瓷满是汗水的额头,轻柔地帮他拨开粘在额角的碎发,露出他因痛苦或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


用尽力气,嘴唇微张,她开口说了句什么,只有一道寒气吹过来。


江瓷没听清她的话,神色肉眼可见变得慌张,刚想问江笙说了什么,却见江笙忽然支撑不住一般骤然栽倒。


他迅速伸手抓住她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在其他人眼里,江瓷仿佛在拥抱一束空气。


在抱紧江笙的一瞬间,江瓷几乎也是这样认为。可他感受的到,怀里又有多冰冷。江笙在他面前死不瞑目的样子开始在眼前重复上演,江瓷受虐般,他不敢闭眼,害怕睁眼之后连江笙一点模糊的透明人影都看不见。


江瓷的身影微微颤抖,他要问,他想问,却害怕问出这句话之后,再也听不到江笙的声音。或许不问他也该猜得到,江笙不会埋怨他不听话,只会说让他别再犯傻了。


他哽咽,喉咙呜呜咽咽溢出来几声气音:“笙笙……”


伤口血流不止,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无力,抱紧江笙的胳膊逐渐控制不住想要耷拉下去,他便掐紧了自己,死死抱着江笙,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如清晨冰冷的雾一般消弭,他再也见不到她。


江笙勉强扯开一抹笑,嘴唇翕动,这次却真的没有力气出声。她仿佛已经预见她和的结局和江瓷的结局。强撑着抬起眼皮,轻柔的目光落在江瓷身后神情茫然的许芳晴身上,她淡淡笑了。


“不怪你。”江笙无声道。


许芳晴脑中轰的一声。血色朦胧的雾逐渐弥散,她的视线终于清晰。意识回笼,待看到面前刺眼的场景时,她下意识后退,抬手捂住脑袋。然而眸光瞥见满手鲜红,指甲黏连着稀碎的肉块,她一顿,接着不可抑制地干呕几声,痛苦地抱头蹲下。


脑海里一些场面闪过,如梦魇一般盘旋着占据她的脑海。


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她是妖物,她杀了救命恩人的心上人,她以怨报德。她饮血啖肉,伤了师兄师姐,她要害死所有人了……


可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记得她被祝清方压制得紧,却在看到宋知鸢和池常清被围攻时心急如焚,出手伤了祝清方,挣开桎梏后便钻进尘土间,想要阻拦江瓷,给宋知鸢池常清争取机会。


杀人不是她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