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真相

赵萦到大房的院里,只见一片漆黑,仿佛无人。


但她心里知晓,阿娘不是这么早睡的人。


过去那么些年,她时常同阿娘一起睡。阿娘常常彻夜难眠,裹着被子翻来覆去。与其说是睡不着,不如说她惧怕睡眠,一入睡便会梦呓,道出些陈年旧事来。


她悄悄进了屋子里,躲在屏风后面,不曾发出半分声响。


屋内挂着好些彩帘,昏暗异常,唯有那挂着彩绳的像前供着一支烛火,颤颤巍巍地烧着。


阿娘就跪在蒲团之上,眉头紧锁,嘴里念着,一刻不停。


赵萦走进了些,阿娘嘴里念着的东西进入了她的耳朵,像是鲜卑语,她只听懂了庇佑、萨满这两个词。


不知过了多久,阿娘终于起身,朝内室走去。


她想问的或许是不该问的,何必提起呢?


赵萦也转身,身后却忽然亮了起来,将她的影子映射在地上。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进来看看吗?”


阿娘?


赵萦有些迟疑,缓慢地转过身去,阿娘举着个蜡烛站在她身后,面色是一贯的平静,却少了几分痴状。


见她没反应,阿娘又重复了一遍,目色更清明。


一杯兑了奶的茶被放在案上,四周莫名的香气被维持在了恰到好处的地方,赵萦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到这一步的。此刻,她坐在案的一边,另一边是阿娘。


两人都难得的清醒。


“我还以为……上回过后,你不会再想来见我了。”拓跋曦的嗓子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赵萦握着那杯温热的奶茶,垂眸,“这次不一样……阿娘,我要走了。”


“你要离开?去哪?”拓跋曦情绪有些激动,声量大了些,随即又捂住了头,面色扭曲,显然是癔症又犯了。


赵萦握着的手紧了紧,“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日后或许能见,或许……此生不见了。”


接了纳贤榜,便是进入宫门,此后是凶是吉尚未可知。


“但我会好好的,从前没有侯府,我照样活得下去,如今更是。”她补充的话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这话没有让拓跋曦安心,她捂着头,艰难道:“你为什么要走?”


赵萦还没回话,她又道:“是不是想去找那个将军?你一直忘不了他,我知道。”


“不关他的事。”赵萦不知道她为什么扯到了这上头。“你待在侯府,二婶会照顾你的。”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每个人都想要害我……他们……”拓跋曦猛地放下手,站了起来,指着她,目光一变,厉声,“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送给别人?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送人?”赵萦观察她的神色,过于清明了些,不似平常,显然又将她当做旁人了。


她站起,按住阿娘的肩,企图安抚,“这里哪有人要将你送人?又有谁要将你送人?”


“可不就是你,禽兽都不如的东西!”拓跋曦面上五官变得扭曲,咬牙切齿。


她鲜少有露出这样直白神色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谁来都不搭理。


时间久了,大家都默认她哑了,说不了话。今日若非被赵萦要离开的消息气着,恐怕也不会张口。


赵萦心里隐隐觉着不对劲,放下了手,脑子飞速运转,口中道:“拿你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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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


果不其然,拓跋曦神情更扭曲,眼神也变得凶戾起来,双手止不住摆动,“我是带着两族和平的愿景来到这的,你厌恶我也罢,怎可这般轻贱于我?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被长生天宽恕的!”


厌恶?


是阿耶!阿耶对阿娘做了什么……


赵萦眼神染上恐惧,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她像是意外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里头不是宝藏,而是蚊虫鼠蚁。她想关上,却发现,那些东西抑制不住地泄了出来,还沾上了她的衣裙。


她忽然有些失语,喉间像是梗着一根刺。所幸阿娘自个发泄完,又平静地坐回去了。


意识到这点的她忽然松了口气,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赵萦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院门,与她从二房院里出来不同,满腹疑虑在她心底。


她要重新思考阿娘的归属。


鲜卑与南朝注定有冲突。从前她觉得阿娘在侯府安全,是因为二婶的为人。二婶虽严苛,但从未对阿娘不利,相反,还照顾有加。


可若是真发生过阿娘口中的那种事,侯府于阿娘而言,与龙潭虎穴有何异?她必得让阿娘离开。


她要思量一番,阿娘明面是大房夫人,如何能将她接出侯府?


若将阿娘接出,何处能安置呢?


她入宫后,终究无暇顾忌她,唯有她自立才是正经。


或许,找人送她回鲜卑?这个念头只在赵萦的脑子里闪过,很快就被压下。


鲜卑情况不明,她如何能将阿娘送到那边去。


所幸离纳贤榜上说的日子还有半月,她还来得及处理。


她怀着这样的思绪回了院子。